(一)
經過三日的快馬趕路,龍少陽和曾依珊已經到了陝西境內。
一路上,他們平安無事,沒遇到什麼冷面殺手,也沒有遇到什麼鬼鬼祟祟跟蹤的人,只是遇到了一個流浪的酒鬼和一個嗜賭如命的賭鬼。
陽光燦爛,氣溫漸漸升了起來。
陽春三月,陝西雖然還不算太熱,但也漸漸感到了一絲絲的炎熱。
龍少陽和曾依珊一連趕了三天的路程,風餐露宿,早已經是身體疲憊不堪了,如若再不停下來休息休息,恐怕真的就要虛脫了。
龍少陽騎在馬背上,四處張望了幾眼,見一面岔路旁有一家露天酒家,不由暗自高興,溫聲道:「依珊,我們已經連續趕了三天的路,是該停下來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曾依珊眼睛也在四處掃視著,雖然也看到了那一家酒家,但由於為父母報仇心切,只是淡淡道:「師父,我們已經來到了陝西境內,只要我們再快馬趕路兩天,我們就可以到華山地界了。」
龍少陽道:「我知道。」
曾依珊道:「那你為什麼還要停下來休息?」
龍少陽道:「依珊啊,三年的時間你都忍下來了,難道還急於這三兩天嗎?」
曾依珊道:「此一時彼一時,更何況那三年的時間,依珊是為了給媽媽守孝,要不然……」
龍少陽無奈地搖了搖頭,縱身躍下馬背,一面牽著馬向前走,一面認認真真道:「依珊,師父問你,你累不累?」
曾依珊咬牙道:「不累。」
龍少陽道:「真的不累?」
曾依珊道:「我……」
龍少陽道:「好了,下馬吧。」
曾依珊道:「我……我不下。」
龍少陽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注視著馬背上表情嚴肅的曾依珊,一字一字道:「依珊,師父也想盡快給你爸爸和媽媽報仇雪恨,但我們現在已是精疲力盡,哪裡還有體力能繼續趕路呢?既然我們連趕路的體力都沒有了,又拿什麼和我們的仇人進行生死搏殺呢?」
曾依珊臉不變色,冷冷道:「就算如此,那我們也大可在華山腳下休息。」
龍少陽微微搖了搖頭,指了指前面的酒家,表情嚴肅道:「我們只能在這裡休息。」
曾依珊道:「為什麼?」
龍少陽道:「因為這裡有酒。」
曾依珊道:「你就知道喝酒。」
龍少陽道:「這裡還有很多秘密。」
曾依珊道:「一個殘破的小酒家,能有什麼秘密?」
龍少陽道:「這酒家雖然殘破簡陋,但卻有大客棧無法比擬的優點。」
曾依珊淡淡笑道:「什麼優點?」
龍少陽伸手指了指不遠處桌子旁坐著的一個身穿白衣、手握長劍的年輕人,劍鞘金光閃閃,透著一股沁人心脾的寒氣,轉頭注視著曾依珊,一字一字道:「依珊,你看到那位身穿白衣、手握長劍的年輕人了嗎?」
曾依珊瞧了一眼那個手握長劍的年輕人,不免心裡覺得有一些奇怪,但嘴上還是淡淡道:「看到又能怎麼樣?沒看到又能怎麼樣?」
龍少陽道:「他就是一個秘密。」
曾依珊道:「在這個世上,手握長劍、身穿白衣的年輕人多不勝數,他只不過是其中最最普通的一個,能有什麼秘密?」
龍少陽縱身下馬,走到酒家門前,將自己的馬拴在一根木頭柱子上,扶著曾依珊下了馬,把曾依珊的馬拴在另外一根木頭柱子上,若有所思道:「依珊,你說得沒錯,這樣長相普通、身材也普通的年輕人的確數不勝數,但我卻相信他是一個大大的另外。」
破舊的小屋,勉強能遮風擋雨。
酒家門外擺著八張桌子,門的左側和右側各四張,每張桌子的四周又各放著一個長條板凳,而且每一張桌子上都放著一個黑色的茶壺和四個白色的大碗,嶄新的茶壺,破舊不堪的大碗。
手握長劍的年輕人就坐在左側最外邊的一張桌子上。
龍少陽和曾依珊兩人坐在右側最外邊的那一張桌子旁,遠遠看著年輕人。
年輕人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就連眼裡也沒有一絲的表情,一手緊緊握著寶劍,一手緊緊端著茶碗,正在聚精會神地想著事情,好像完全都沒有看到龍少陽和曾依珊正在看著他自己,或者說是早已經看到了,但卻並不太在意,也完全都不放在心上。
(二)
曾依珊淡淡掃視了幾眼那個手握長劍的年輕人,剛坐下沒多久,屁股還沒有坐熱,急忙追問道:「師父,你剛才說這一個長相極其普通的年輕人是一個大大的另外,是不是隨口而說的?」
龍少陽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碗茶,小小喝了一口。
曾依珊道:「師父,你是不是隨口而說的?」
龍少陽目不轉睛地盯著年輕人,盯著年輕人手中那一把金光燦燦的長劍,看了很長時間,一字一字道:「依珊,常言說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別看他長相普通,穿的也普通,但師父相信他一定非同一般。」
曾依珊道:「如此說來,你剛才的那句話不是隨口說的了?」
龍少陽道:「是的。」
曾依珊盯著年輕人,半信半疑道:「他真的是非同一般嗎?」
龍少陽道:「你不相信?」
曾依珊道:「有一點兒。」
龍少陽道:「如若你實在不信的話,我們大可以打一個賭。」
曾依珊吃驚道:「賭?」
龍少陽道:「是的。」
曾依珊道:「師父,你已經是一個酒鬼了,難道還想讓自己變成一個賭鬼不成?」
龍少陽道:「既然我已是一個酒鬼,那我再做一個賭鬼,又有什麼不好呢?」
曾依珊咬牙道:「你……」
龍少陽不動聲色,悠悠道:「更何況酒鬼一向好賭,而賭鬼也一向好酒。」
曾依珊怒氣衝天,死死地盯著龍少陽,心裡好像要氣的爆炸了一般,狠狠一咬牙,厲聲道:「你說,你說我們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