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清泉輕撫著手中的長劍,悠悠道:「對於一個劍客來說,殺人是最最正常的事情,沒有什麼敢不敢可言的。」目不轉睛地盯著冷紫寒手中的劍,接著道:「如若一個劍客連殺人都不敢,那還是什麼劍客?」
曾依珊狠狠咬牙道:「你以為我們會怕你嗎?」
吳清泉道:「怕不怕不是嘴上說的,而是手下做的。」
冷紫寒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眼睛裡仍舊平靜如水,絲毫沒有驚慌,也絲毫沒有怒意,一字一字道:「大伯,我不想聽你說什麼廢話,我只想知道你來殺我們母女,是不是建輝的命令?」
吳清泉微微搖了搖頭,冷冷笑道:「掌門夫人,我吳清泉早就說過了,曾建輝並不是冷嘯天,也並不是『天下第一劍客』,只不過是一個多情而又有一些愚蠢的男人。」
冷紫寒道:「我明白了。」
吳清泉道:「你真的明白了?」
冷紫寒道:「看來建輝說得一點兒沒錯。」
吳清泉道:「他說了什麼?」
冷紫寒道:「他說華山派是這個世上最最危險的地方,他說華山派的弟子已不再是行俠仗義的英雄豪傑了。」
吳清泉笑道:「他好像說的很對。」
(三)
冷紫寒眼裡閃爍著淚水,呆呆凝視著遠方的藍天,思緒好像又回到了從前,沉默了半響,才收回視線,拔出寶劍,悲傷道:「如若我猜的沒錯的話,建輝如今已經被奸人所害了。」
曾依珊心裡一震,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吳清泉,緊握的拳頭上青筋一根根凸起,好像恨不得活生生將吳清泉一口一口咬死。
吳清泉沒有正面回答冷紫寒的問題,而是閃電一般拔出劍。
那是一柄非常非常薄的劍,薄如蟬翼,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耀眼的光芒。
曾依珊盯著吳清泉,狠狠咬著牙。
冷紫寒神色淒然,握劍的手微微顫抖。
吳清泉陰測測笑道:「掌門夫人只管放心,我保證你們一家人很快就會團聚了。」狠狠一咬牙,閃電一般擊出一劍。
直到這時,那四個黑衣人的臉上才有了一絲絲的表情,是驚恐的表情。
冷紫寒好像早已經想到吳清泉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一把將曾依珊從自己的身邊推開,冷冷道:「依珊,快走,快點兒去紫霞山莊找一個名叫雲天祐的老人,他會出手保護你的周全。」說話的同時,將劍擋在身前,極力擋住吳清泉的那一劍。
曾依珊急忙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上擦臉上的淚水,更顧不上自己的危險,撕聲哽咽道:「媽媽,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和你待在一起。」身子一動,拚命向吳清泉擊出一掌,掌力柔軟如棉,絲毫沒有一點兒力道。
吳清泉冷冷哼了一聲,臉上掠過幾絲得意的笑容,冷冷道:「依珊,你還是在一邊待著吧,憑你那點兒三角貓的功夫,也想殺我吳清泉,簡直是白日做夢,簡直是不知死活。」身子一轉,一腳踢向了曾依珊的胸口。
曾依珊見吳清泉風馳電掣般向曾依珊攻來,不由心中大駭,驚出了一身冷汗,擊出去的手掌再想收回來已是不可能,但繼續攻擊也是不可能,一時進退兩難,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吳清泉踢向自己的胸口,急忙呼喊道:「媽媽,快點兒救我,快點兒救我。」
冷紫寒心裡一驚,雙腳輕輕一點地,閃電一般掠到曾依珊的面前。
然而,吳清泉的速度實在太快,冷紫寒完全來不及將曾依珊毫髮無損的從吳清泉的腳下救出,一時情急,只能用自己的身體將曾依珊的身體擋住,以求保護。
(四)
世上最最偉大的女性,無疑就是母親。
而世上最最偉大的感情,無疑就是母愛。
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除了自己的母親之外,誰還會用自己的身體來擋住敵人的利劍呢?
恐怕沒有。
如若是有,那個人恐怕就是自己的父親。
然而,曾依珊此時已經沒有了父親,有的只是母親。
吳清泉的那一腳,力大如虹。
吳清泉的那一劍,快如閃電。
吳清泉的那一腳和那一劍實在名不虛傳,也實在不容易阻擋。
然而,冷紫寒卻擋住了。
在母親的面前,子女永遠都是個長不大的孩子,永遠都是需要保護的幼小生命。
在母愛的面前,世上再鋒利無力的劍,再力大如虹的腳,都是不堪一擊的。
因為母親是這個世上最最偉大的女人,母愛是這個世上最最偉大的感情。
(五)
一腳下去,冷紫寒的身體就好像是一個被用力拋出去的石頭,在半空之中快速飛了一段距離以後,不得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一劍下去,冷紫寒的身體就被無情地刺穿了一個洞,一個極薄極窄的洞,鮮血已染紅了她的衣服,甚至已經染紅了她的眼睛。
然而,冷紫寒仍然沒有倒下,仍然沒有放棄。
因為母親和母愛在什麼時候都不會倒下。
冷紫寒拼盡全力從地上爬起來,強忍著身體上的疼痛,強忍著心中的悲痛,奔到冷紫寒的身邊,輕撫著冷紫寒的臉頰,臉上帶著微笑,柔聲道:「依珊,你受傷了沒有?你沒有受傷吧?你有沒有受傷?」
吳清泉一時怔住,握劍的手微微顫抖,眼角的肌肉也在微微跳動。
曾依珊已是淚眼模糊,拚命搖頭,拚命流淚。
冷紫寒欣慰地點了點頭,伸手幫曾依珊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叮囑道:「依珊,聽媽媽的話,不要管我,快去紫霞山莊找一位雲老前輩,當今天下,恐怕也只有他老人家一個人能保住你的性命了。」
曾依珊拚命搖頭。
冷紫寒臉色一沉,隨手抓起地上的寶劍,橫在自己的脖子上,冷冷道:「依珊,如若你還當我是你的媽媽的話,你就立刻離開這裡,否則我馬上就死在你的面前,讓你一輩子都背負上一個不忠不孝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