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陽春三月。
大地勃發生機。
柔和的陽光已照滿了山谷。
山谷的谷道上。
一匹健壯的白色駿馬拉著一輛豪華的馬車,緩緩向谷外前行。
馬車兩側各有一個身穿黑衣、手持長槍的精裝大漢,他們各自騎著一匹黑色駿馬,手裡拿著一隻閃閃發光的長槍。
山谷兩旁的高山就好像是兩列莊嚴的護衛隊,巍然聳立。
趕車的馬伕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精神抖擻,神色悠然,瞧了一眼身旁的大漢和大漢手中那閃閃發光的長槍,頓時就好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似的,萬分的放心,隨手拿出一個小小的酒壺,小小喝了一口,眼睛四處掃視著,嘴裡哼著小曲。
小曲的大致意思是:「好山好水好春光,王小上山娶媳婦,媳婦是個俏姑娘,王小心中哈哈笑。好山好水好春光,王小上山娶媳婦,媳婦是個俏姑娘,王小心中哈哈笑。」
一遍又一遍的吟唱。
左側的大漢表情嚴肅,神色如鐵,眼睛四處不停的觀察著,就好像是一個盜墓的怪盜在勘察地形似的,心神一動,就好像聽到了馬伕嘴裡哼唱的小曲,急忙回頭看著馬伕,眼裡帶著鄙視的表情,臉上帶著冷笑,譏諷道:「王小,你小子好大的興致啊,居然口裡還哼著小曲。」
王小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連連道:「關鏢頭見笑了,見笑了。」
右側的大漢仍然沒有回頭。
左側的大漢不動聲色,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車門,頓了一頓,放低一點兒聲音道:「你小子這麼高興,難道真以為裡面坐的是自己的俏媳婦兒啊?」
王小道:「關鏢頭見笑了,小人只是閒著無聊,隨便唱唱,隨便唱唱而已。」
左側的大漢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小子簡直是異想天開。」
王小道:「是是是,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右側的大漢眼睛凝視著前方,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冷冷喝斥道:「二弟,休要再和他瞎說亂扯了,專心一點兒,還是做正事要緊。」說到這裡,轉頭看了一眼王小,長槍微微一抖動,頓時發出一陣龍吟的聲響,厲聲道:「小子,好好趕你的車,如若你嘴裡膽敢再亂唱,本鏢頭一定將手中的長槍刺入你的喉嚨。」
王小心裡一驚,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連連微笑道:「是,是是是,小人專心趕車,小人一定專心趕車。」
左側的大漢見右側的大漢臉色嚴肅,沒有絲毫的表情,不由笑道:「大哥,你這樣謹慎,未必也太過小題大做了吧?」
右側的大漢沉默不語。
左側的大漢四處掃視了幾眼,用手指了指兩側陡峭的山壁,一字一字道:「大哥,這兩側都是懸崖峭壁,連四條腿的猿猴都爬不上去,更何況是像我們這般兩條腿的人呢?再者說了,我們這次只是護送曾姑娘回華山,又不是護送什麼金銀財寶,怎麼會有人前來搗亂呢?」
右側的大漢道:「話雖如此,但還是小心一些好。」
左側的大漢道:「大哥,你只管放寬心好了,只要你們兄弟的長槍在手,就算是有賊人前來搗亂,小弟也能保證曾姑娘萬無一失。」
右側的大漢道:「二弟,常言說得好,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我們這些做鏢師的,遠遠不像那些做殺手的,切不可粗心大意,知道嗎?」
左側的大漢道:「大哥只管放心,保證萬無一失。」
右側的大漢輕輕點了點頭,眼睛凝視著前方,若有所思道:「殺手殺人,第一次失敗了,還能有第二次,甚至還能有第三次,只要他們在規定的時間裡將需要殺的人殺了,他們就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務,而我們這些做鏢師的,一次都不能失敗,只要失敗一次,我們先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費了。」
左側的大漢道:「這真他媽的太不公平了。」
右側的大漢道:「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
左側的大漢冷冷哼了一聲。
右側的大漢長歎一聲,頓了一頓,苦笑道:「如若這個世界公平的話,為什麼你我在外面風吹日曬,而人家卻舒舒服服的坐在裡面喝茶聊天呢?如若這個世界公平的話,為什麼他趕一次車賺十幾兩銀子,而你我兄弟包一趟票卻要賺幾百兩銀票呢?」
王小暗自點頭,暗自苦笑。
左側的大漢心裡總算是平衡了一些,淡淡瞧了王小一眼,見王小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暗自歎了一口氣,微笑道:「大哥說的一點兒不錯,這個世界上果然有很多的不公平,果然有很多的不公平。」
右側的大漢點了點頭,還沒有來的及開口,就聽到一個嬌嫩的聲音道:「關鏢頭,我們出谷了嗎?」話音剛落,就見車門的幕簾被緩緩掀起,跟著就伸出一隻毫無瑕疵的手,接著就露出了一張姑娘的臉頰,想必就是那位曾姑娘。
只見這位姑娘:潔白的臉頰,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高高的鼻子,紅紅的嘴唇,臉上帶著一絲絲微笑,多一點嫌太多,少一點又太少,陽光般燦爛的微笑,桃花般迷人的微笑,不但是她的相貌,還是她的笑容,都是絕無僅有,都是美不勝收,美的幾乎讓人不忍看,美的幾乎讓人羨慕,美德幾乎讓人嫉妒,甚至美的幾乎讓人心碎。
右側的大漢呆住了。
王小一時也呆住了。
左側的大漢眼睛一動不動盯著年輕姑娘,就好像是見到了地獄之中的魔鬼一樣,臉色嚴肅,緊緊咬著牙關,握長槍的手微微顫抖,暗想道:「媽的,想不到這個世上居然還有這般美貌的女子,真是男人不幸,真是老天無眼,真是老天造孽啊。」
年輕姑娘四處掃視了幾眼,又一次柔聲詢問道:「關鏢頭,我們出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