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藍火酒吧,靳成俊坐在包廂內一杯接一杯的灌著洋酒,那酒像是不要錢似的,直接就倒進喉嚨裡。
坐在他對面的司徒睿看的嘴角直抽,忽然想起親親老婆的話,心想,這大舅子怕是成了霜打茄子,蔫了。
「不是將陸蔓他們母子安排在御皇苑了嗎?你這是擺的什麼憂愁樣給人看?」司徒睿慵懶地靠在沙發上看著他問。
靳成俊睨了他一眼,雙手手肘撐在膝蓋上,滿心不悅的拿起酒瓶重新倒了一杯酒。
事情是按著他的想法而進行,一切都很順利,可是,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不會被子瑩說中了吧?」司徒睿見他這樣,不由挑眉,一臉的幸災樂禍。
「什麼?」
「你其實喜歡陸蔓吧,現在見人家不鳥你,所以鬱悶了吧。」司徒睿坐直身子,饒有興致的說道。
靳成俊幾乎被喉中的酒水給嗆了,咳咳兩聲,俊臉不知是被嗆紅還是被說中心事,漲的通紅。
「不開口沒人說你是啞巴。」他陰沉著聲說了一句。
「那你是擺個什麼臉啊?」
靳成俊抿了抿唇,又喝了一口酒水,看著茶几上的五彩沙石,眼中升起一絲挫敗:「那孩子,不親我。」
「切。」司徒睿有些不以為然,重新靠在沙發上道:「別說他,是我,我都不想叫你,別說親近了。」
靳成俊眼中閃過一絲惱怒,警告的瞪著他。
「看看,就你這副乾瞪眼裝煞神的樣子,誰敢跟你親近?」司徒睿嘖嘖兩聲道:「更別說你的惡劣手段啦,你也不想想,他還是個孩子,你凶神惡煞的,誰敢親你。」
其實他想說,早知有今天,何必當初,現在後悔了吧,早些日子幹什麼去了?
可親生兒子不親他,這大哥已經夠慘了,他也不好再往人家傷口上撒鹽。
靳成俊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眉宇深深的皺了起來,忽地想起董晉那張無論何時看著都像是在笑的臉,不由問:「真的很凶嗎?」
「別說孩子,你板起臉,大人也消受不了。」
靳成俊有些鬱悶,動了動嘴皮子,才沉聲道:「那也不該跟一個陌生人比跟我還親,我才是他老子。」
司徒睿飲酒的手一頓,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說了這麼多,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醋了。」
靳成俊被說中心事,惱怒不已,語氣微重:「司徒睿!」
「得!我不說行了吧。」司徒睿見他又惱,立即舉雙手投降。
「不過也不要怪我們多事,你自己仔細想想,是不是那回事?」司徒睿平靜地說:「你有多恨陸蔓,多恨她的父親,就有多討厭那個孩子,你要搶那孩子,不過是因為陸蔓偷偷摸摸的瞞著你,你心裡不爽罷了!可現在,你做的這又算什麼呢?無非是看著董晉橫插一腳,你開始覺得心裡不平衡而已。」
「老大,孩子很敏感的,誰是真情誰是假意,他們比大人更容易感知。你還用那個手段將孩子搶過來,他不恨你已經算好了。」
靳成俊哼了一聲,瞇著眸子說道:「現在你倒是頭頭是道了。」
司徒睿歎了一聲,目光有些悠長,說道:「過去荒唐也就夠了,現在孩子都快出生了,難道還看不懂?」
靳成俊眼神一凝,看著他唇角微勾,卻不過一瞬又道:「知道就好,好好待我妹妹。」
司徒睿丟過去一個還用你教的眼神後站起來:「我可不得空陪你了,子瑩還在家等著我呢,你慢慢喝,也慢慢想。」
靳成俊只是揮了揮手,也沒留他,只是低下頭不知想些什麼。
司徒睿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包廂昏暗的燈光打在他身上,顯得無比的落寞和孤寂,心裡不由一動說道:「其實,余佩晴都去了這麼多年了,她的仇也早就報了,你也是時候放下了。死者已矣,別為了一個已經化成白灰的人而錯過一些人,更何況,你是真的還念著她嗎?我看未必。」
靳成俊身子一震,抬起頭定定的看著他,裡面沒有譏誚沒有憐憫,只有深深的歎息和認真。
司徒睿看著他目光變幻,也沒想著他會說些什麼,只是歎了一口氣,關門離去。
司徒睿的話宛如巨石一般砸在心裡,靳成俊眼中的眸光晦暗不明,真的是他說的這樣的嗎?
他攏起雙眉,抓起沙發上的外套就走了出去。
銀河園,一片靜謐,甚至帶著陰森,卻又十分的莊穆,人走在裡面,總覺得心頭不自覺地湧起悲傷。
守園人將靳成俊引到其中一個存放骨灰的靈堂裡,接過他手上遞來的幾張百元大鈔,笑瞇瞇的鞠了個躬離開。
靳成俊手裡拿著一小束雛菊,走到堂中正中的位置,將花插在了佔著一大個靈位的牌位面前。
「晴晴,你在那邊,還好嗎?」他撥開透明玻璃,修長的手指撫在裡面的水晶相片,目光溫柔,帶著淡淡的眷戀和癡迷。
「這些日子太忙了,現在才來看你,你不怪我吧?」他輕聲說道,彷彿相片中的女子就活生生的站在他跟前似的,十分詭異。
「知道嗎?我有兒子了,是陸蔓生的,是她瞞著我偷偷生下來的。」靳成俊想到那孩子的血脈,眼睛閃過一絲沉痛,說道:「你怪我嗎?我的孩子,卻有著害死你的人的血。晴晴,對不起。」
最初得知那孩子的存在,憤怒,震驚,更多的是虧欠愧疚,總覺得那孩子的出現,是實實在在的打了他一巴掌,自己口口聲聲的要替心愛之人報仇,可是卻和仇人之女有了孩子。
這不是很諷刺麼?
「那孩子長的很漂亮,他是無辜的,是不是?晴晴,我不該遷怒於他的,是不是?」他一邊說,一邊滑座下來,似乎無顏面對她一樣,他是真的想去接近那個孩子,還有陸蔓。
司徒睿說的不錯,晴晴的臉在他腦海中已經漸漸變得模糊,他是真的開始選擇忘懷了,想了這麼多年,念了這麼多年的人,因為過得太久,已經忘記了。
靳成俊闔上眼,耳邊,彷彿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若有若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