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醒不過來
因為剛下過雨,就算是盛夏,還是很涼爽的,窗外,風撲撲的吹著,淡淡泥土的氣息鑽進了屋裡,幾個大夫正在為藍落冰研磨治療外傷的藥物,風絕塵坐在床頭,一字不發的看著藍落冰,他眉頭緊走,臉色陰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到院外隱約傳來腳步聲,他和劍黎同時看向門外,只見微弱的燈光下,一個年過半百的青衣男子背著一個藥箱往屋內走來……
「韓大夫……」認出來人,風絕塵詫異的看著他,此人不正是佑玥城有名的神醫嗎。
「韓某,參見王爺……」韓大夫剛走進屋,便向風絕塵行了一禮,他在佑玥城行醫數十年,晉南王府上上下下一般都是請他出診的,所以風絕塵和劍黎對他並不陌生。
「韓大夫這邊請……」風絕塵向來敬重有才華的人,韓大夫早在二十多年前便是名動天下的名醫,其醫術自然是精湛無比。
韓大夫朝風絕塵點點頭,立馬來到藍落冰的床前,觸目驚心,一道道剛剛結痂的傷痕密佈在脖子、纖手上,而她的額頭上,還纏繞著一卷白色的紗布,上面侵著紅色的血跡。他雙眼頓時模糊,心都顫抖了。
掏出一方細薄的手絹搭在藍落冰的手腕上,他觸到藍落冰的脈搏,眉頭緊皺,滿臉說不清的擔憂。
「王爺,韓某斗膽想問一下,藍夫人這傷是怎麼而來的。」韓大夫一邊觀察藍落冰的傷口,一邊詢問道。
「你只管醫治,別的,最好別多問……」風絕塵背過身去,沒有回答韓大夫的問題。
「……」韓大夫看了風絕塵一眼,搖搖頭,起身來到一旁的桌子上,掏出一個本子,在上面書寫了幾筆,卻又停頓了一下,猶豫再三,才繼續寫了下去。「王爺且按照這個方子抓藥,煎熬好每日三次讓藍夫人飲下,可保她這一次毒不再發作。」
「中毒?」風絕塵聽到韓大夫的話,看向他,「怎麼會中毒?」
「藍夫人的毒早在上次為藍夫人治療傷口時便發現了,只是那時候韓某未查明是什麼毒,不敢妄自診斷,這數月,韓某琢磨了很久,才推斷出因果,所以立刻趕了過來。」
「那她的毒到底是什麼時候中的?」
「應該是五個月之前,這是一種叫做弒心咒的毒,就像是一種咒術一般,弒奪人的心魂,讓人痛苦的折磨自己,且這種弒心咒是由百種毒藥製成,如果要配置解藥,必須知道配毒人使用的藥材的順序,就算錯了一味藥,也無法解毒,所以除了下藥者本人,無人能夠解除這樣的毒。」
「五個月之前……」風絕塵的思緒飄走,五個月之前,不就是藍落冰進府的時候嗎,但是她的毒到底是在進府之前,還是進府之後中的呢?
「韓大夫,你既然說此毒今有配藥之人能夠解除,那你剛剛開的藥方是?」一旁的劍黎插話,他看著韓大夫寫下的藥方,他雖不是學醫之人,但是一些常見的毒藥還是可以認得的,而韓大夫的藥方里便有斑蝥、馬錢子、蜈蚣、蘄蛇等幾味有劇毒的藥材。
「這一副藥不過是緩解這一次毒性發作的,中了弒心毒,第一次發作是五個月,第二次是四個月,第三次是三個月,以此類推,第七次便會要了人的性命,期間歷經十五個月,中毒的人會受盡折磨而死。所以,這毒還有另外一個名稱,叫做七次斷魂,中毒者每次發病,都會痛苦萬分,而且是越來越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往往會做出自殘的舉動。」
「七次斷魂……你的意思是說就算這一次醫治好了,四個月後,她還會復發,比這一次還會更痛苦?」
「是的,除非找到施毒之人得到這弒心咒的配方,否則,無人能解此毒。」
屋裡瞬間安靜,幾人都沒有說話,卻斷斷續續的傳來哭泣的聲音,原來星奴聽到了幾人的談話,得知藍落冰此毒難解,且此後發作一次比一次痛苦,忍不住的就哭了起來。
「哭什麼哭,滾出去……」風絕塵心情本就不好,聽到哭聲更是生氣,一聲怒吼,嚇得星奴不敢再哭了。
「王爺別動怒,如果韓某沒記錯,這是藍夫人身邊的星奴姑娘,如今藍夫人身上多處傷痕,需要人處理,若是王爺把星奴姑娘叫走了,誰來給藍夫人上藥啊?」韓大夫打著圓場,立馬遞給星奴一個淺藍色的藥瓶,「將這個塗在患處,傷口很快就會癒合的。」
「是……」星奴接過藥瓶,抬起頭,面頰上掛滿淚珠,她看向風絕塵……
風絕塵聽了韓大夫的話,沒有說什麼,他和劍黎還有韓大夫退出了藍落冰的房間,關上門。
院子裡,幾個鳳傾城的大夫都還在外面候著,見風絕塵出來了,他們立馬走了上來,「王爺……」
「都滾回去,別再出現在本王的面前。」風絕塵懶得理他們,獨自走到院子裡的那棵百年大樹下,兩把搖搖椅還並排的放置在原地,只是卻沒有人躺在上面,雨水將兩人的身影都不知沖刷到了什麼地方去了,只留下濕漉漉的水珠。
折騰了一晚上,不知不覺中,天亮了,昨夜,王府中只怕無人安睡,先是雨夜裡藍落冰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後來是大張旗鼓的請大夫。
藍落冰被接回落水院,大家都在猜測,風絕塵會不會再次懲罰藍落冰,或者,她還是藍夫人,那個最得寵的藍夫人。
雨後清晨,晉南王府,益華園
一夜未眠的陸寒雪像個黑面煞神一般坐在廳裡,她的跟前,幾個小丫頭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而她的身邊,一向給她出主意的綠芙也是低著頭,不敢說話。
昨夜,風絕塵衝向廢屋將藍落冰抱回落水院的消息,被一群小丫頭說得活靈活現,陸寒雪聽到了,只差沒有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你們倒是繼續說啊……」陸寒雪瞪著幾個小丫頭,伸手一揮,將桌子上的茶杯茶壺全部掃落在地,瓷片碎落一地,滾燙的開水灑在幾個小丫頭的身上,無人敢吭聲。
「王妃您息怒,奴婢今天早上碰到了孫大夫,悄悄向他打聽過了,聽說落水院裡的那個小賤人傷得很重,很有可能就醒不過來了,咱們沒必要因為一個根本醒不過來的人擔心。」綠芙一臉詭笑的看著陸寒雪。
「醒不過來?」陸寒雪面色突變,「本宮才未與這一個醒不過來的人較勁,你這小丫頭就是聰明,一切就交給你了,記住,一定不要讓她醒過來……」陸寒雪一臉陰冷狠毒的笑容,絲毫沒有大家閨秀的端莊賢淑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