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他……不是妖怪!」猗黛掙扎著從地上坐起來,定眸看向說話的人,她在用她的堅持告訴他們,阿洛他……不是妖怪!他是這個世上待她最好的人,他是這個世上她相欠最多的人,卻惟獨不是……他們口中所說的妖怪!
那人一聽猗黛這口氣,方幡然醒悟「你識得那妖怪?你們……是一夥的?」一聽此話,眾人紛紛戒備起來,拿起手中的木棍鐵具對準地上的猗黛,卻又像是有所顧忌般連連後退。
「既然你們是一夥的,你定是知道了那妖孽去了哪裡,快告訴我們他的下落,否則我們便先除了你!」領頭的老者上前質問伏臥地上的猗黛,厲聲質問。
「在哪?」在哪?猗黛喃喃重複,她也想知道阿洛究竟去了哪裡?他的病……病?阿洛的病還沒有好,他是為了她才變成如今的模樣,這一次,她欠他的,就算是來世今生,亦無法還清。
「快說!快說!」眾人紛紛壯起膽來,連聲逼問。一聲聲斥責似暴風雨般普天蓋地的襲來,迫的猗黛耳畔嗡嗡作響,轟鳴陣陣。
「你們想知道什麼?」一道柔若輕風的聲音自人群外圍傳來,眾人紛紛側頭看去。唯剩一人,只獨坐地面,怔怔地不敢抬頭。
是阿洛!阿洛的聲音!腳步聲漸漸逼近,直到一抹纖白色的衣袍下擺映入眼簾,方才緩緩地抬起雙眸。
「對不起,我……來晚了!」雪洛蹲身在地,以指腹輕輕地擦拭著她頰畔的猶未乾透的淚痕,心疼之中飽含著不盡的內疚與自責。他不該丟下她一個人,不該丟下她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外之地無措至此。
猗黛淚痕漸濕,卻笑靨如花,絲毫不見半分的委屈與難過「我知道,知道你一定不會丟下我一個人!你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她看他,像是在用盡餘生的每一分目光。
突然,猗黛的眸光一窒,雙手急急撫上他的眉心。卻被雪洛右手輕輕一帶,將她的手握於掌心,摩挲在臉側的頰畔。他對著她,緩緩地搖了搖頭,像是在寬慰著她什麼。
邪蘭、邪蘭不見了!那個自始至終一直伴隨他的邪蘭,那個折磨的他生不如死的邪蘭,竟然不見了!
她緊張,她惶恐。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眉心的邪蘭竟會在一夜之間消失不見?這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鐵牛,這就是你說的那人?」村長神色奇怪地偏頭問向一側的人,正是昨夜死裡逃生,組織眾人前來捉妖的鐵牛。
「這,這……」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不相信眼前這個俊美的仿似天上仙人般的男子便是鐵牛口中所說的額上會發光的妖怪。
「明明昨夜不是這樣的,明明昨夜……」鐵牛一時辯解不得,急的一張臉通紅難安。
村長見事實如此,幾步上前走至兩人的身邊,和聲問道「老夫見兩位並不像我村中之人,以前也並未見過你們,不知你們今日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雪洛攔腰將懷中的人抱起,讓她側臥於他的懷中,尋以一襲安靜之地。「洛昨日方才與娘子搬來此處,想要安度晚年,不想驚動大家,實乃洛之過錯!」
猗黛訝然抬眸,她從未見阿洛以如此謙卑的語氣說過話,他的眉間,沒有那嗜血如水的邪蘭,他的身上,亦沒有那股馥郁逼人的幽蘭花香,她甚至懷疑眼前的這個人,究竟還是不是他的阿洛。
可是,他的眼神,他對她的關心,又讓她根本無從懷疑,這世間,唯有阿洛,才會自始至終都站在她的身邊,生死相依!
那一番話說的謙卑有禮,令眾人找不到分毫懷疑的錯處。眾人兩兩相望,終究是放下了手中的鋤頭木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們看相公也不是那等窮凶極惡之徒,定是昨夜鐵牛夜下識人不清,將相公當做了妖怪,讓相公看笑話了!」
「無礙,既是誤會,解釋清楚便好!」雪洛輕點顎際,淺勾薄唇,看的眾人紛紛怔愣當場,半晌都未回過神來。
「若無事,那洛攜娘子先行告退!」語畢,大家方才幡然回過神來,連連點頭應是。
「誤會!誤會!以後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相公儘管與我們說,我們定會盡力幫與相公!」村長也微有尷尬地點了點頭,說完便領著眾人朝來時的方向快速地撤離了開去。
等到人皆散盡的時候,猗黛方才伸手復又觸上那細白如玉的眉心,輕聲問道「邪蘭……不見了?」她不是不想看到他康復如初,她不是不想看到他從此擺脫邪蘭的控制,自由無束。只是,這邪蘭,消失的太過詭異,消失的太過輕巧,他怕!怕這一切,都隱藏在一個她所不知道的事實裡,而這個事實,是她所不能承受的痛!
「不需要了!」他溫聲回答,卻是答得輕易至極。
猗黛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自他的身後看到了地上那些輕淺不一的腳印。是腳印,她不可思議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方才神色難辨地看向身前的人。
腳印?雪洛的武功修為已達常人所不能想像的境界,他走路向來輕若羽翼,不留一絲印跡。可是為什麼,她竟然自他的腳下看到了腳印?
她有太多的疑問想要知道,可是他不想說,她便不問。這便是他們之間一直以來的默契,不是嗎?
溪水潺潺,飯香縈繞。
精雅別緻的竹屋內,一身碧色衣裙的女子來回穿梭,將置好的飯菜放於廳中的方桌之上。整間房屋瀰漫著醉人的溫馨和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