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開!」奮力地掙開他的懷抱,猗黛無力地癱軟在塌。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她的思想會不受她的控制?為什麼她會感覺她的體內住著另外一個人?
「黛兒……」軒轅夙近前一步,想要伸手撫上她的肩側,卻被猗黛猛地擋了開來「不要碰我!不要……啊∼!」她忽地雙手抱頭猛地嘶吼出聲,嚇得軒轅夙慌忙收回了想要抱緊她的雙臂。
「怎麼回事?」一抹不易察覺的悲慟自他的眸底深處一閃而過,即便是這樣,她還是不願意看自己一眼,對嗎?
「主上!」鬼醫仔細地觀察了一遍榻上人的神情以及舉動,方才沉聲說道「娘娘的腦中……似是有一種極強的意念在與主上的控制相反駁,恐怕短時間之內,主上的意識還無法完全地入住娘娘的腦中,若是執意相逼……」鬼醫頓住話語,躊躇不前。
「會如何?」軒轅夙厲眸直視,駭的鬼醫慌忙跪地「主上恕罪!若是執意相逼,恐怕會適得其反,到最後,娘娘恐怕會精神錯亂,神志不清!」
精神錯亂,神志不清?軒轅夙猛地攥緊雙拳,偏頭閉緊了雙眸。似是極盡隱忍,又似疼痛難忍。
原來,她對自己的恨,竟是如此之深!
昏暗的燭火搖搖曳曳地映在了他的臉上,燈影綽綽,卻是怎麼也掩不住那極盡的悲痛。似是過了許久,久到鬼醫以為主上準備就這般坐在這裡,一直等下去。等到她的意識願意接受他的那一刻為止。
卻不料,榻上的男子緩緩地站直身體。那動作,緩慢至極,彷彿深深眷戀中的不捨,卻又不得不為之。
「你明知朕不會……明知朕不會,為何還要這般逼朕?」她明知他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被逼的神志不清,她明知自己此生唯一的弱點,便是……她!緩緩地睜開雙眸,字字重如千斤「回勤政殿!」
殿門關合的那一剎那,他的心仿似也被割裂成一道道細碎的傷口,雖是看不見,卻痛入骨髓。
普一入勤政殿,便有內侍急急入內「皇上,不好了!啟冥領軍攻入皇宮了!」
軒轅夙驀然頓住腳步,卻是並未回頭「何時的事?」他的語氣不疾不徐,仿似事不關己般的冷漠。
「何時?……」內侍急的慌亂無措,連連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連說話亦支支吾吾了起來。
「朕在問你話!」軒轅夙語氣微重,聽得人瞬時清醒了過來。
「方纔攻破崇武門!」
「這麼大的動靜竟然現在才發覺,看來宮中的侍衛該換換了!」男子負手而立,一抹極冷的笑意自嘴角流瀉而出。他可以不在乎這江山誰主誰客,只是若是連自己在乎的人都無法保護,那只能說明,是他無能!
「現在情況如何?」軒轅夙輕抬雙眸,沉聲問道。
內侍方要回答,卻聞窗外一陣風聲,一個墨黑身影便自窗外閃身而入。下一刻便拱手跪立身前。嚇得他連連後退,險些失聲叫了出來。
「回主上的話,啟冥國主親臨一千精兵自崇武門攻入,所過之處,無人可擋,再過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便可攻入勤政殿!」黑袍男子話語直接,一語道破現狀。
軒轅夙沉默半晌,忽地轉過身來,那眸底一閃而過的寒芒,只一瞬,便足以讓人不寒而慄。「立刻召集暗宮所有人,朕要他……有來無回!」
這江山,他可以拱手相讓。但是,他說過,任何人都休想從他的身邊將她奪走。否則,代價一定是他所承受不起的!
「是!」男子領命而去,轉瞬便消失於暗黑色的夜色之中。
「黛兒……」軒轅夙黑眸一沉,全身的神經亦在瞬間緊繃起來。下一刻,便飛身朝殿外而去。
昭陽殿內:
一襲深藍衣袍的男子依塌而坐,那如玉雕刻的指尖緩緩地撫上女子的臉側,眉心的邪蘭明滅忽閃,散發著懾人的光芒。
「丫頭,我來了!」男子唇瓣微啟,無限輕柔。聽得一側的惜嫵眸色微避,似是不願再看。
似是感覺到他的碰觸,榻上的猗黛猛地驚醒過來,慌忙朝後避退。「不要!不要碰我!」她似是一隻受驚的小鳥,瑟縮難安。
男子眸色一沉,眉心的邪蘭愈加閃爍明亮。那眼底流露而出的疼惜那般深邃,那般痛人心肺。「為什麼會這樣?」
惜嫵聞言,急忙撇開心中的酸澀幾步上前來到了猗黛的身前。伸手拉過猗黛的左手放置掌心,這一動作愈加驚得榻上的人兒猛地掙扎起來,瘋一般的嘶吼出聲「放開我!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雪洛伸臂將掙扎難安的猗黛抱入懷中,那馥郁的幽蘭花香肆意瀰漫,帶著鎮定人心的力量讓她的心稍顯安靜了幾分。
「阿洛……」她顫抖著身體,緩緩地睜開了疲憊至極的雙眸,抬首看向身前的男子。
那如玉削刻的面容,那妖魅至極的雙眸,還有那眉心閃爍不定的邪蘭……阿洛?是阿洛來了!阿洛來接她了!
「哪裡痛?」雪洛輕抬右手,拭過她頰畔的淚痕,深深的自責與疼痛讓他久違有所動靜的胸腔撕裂般地痛了起來。
「阿洛!」猗黛顫抖著撲入雪洛的懷中,緊緊地環住了他的腰身,仿似只要一鬆手,他就會徹底地從她的眼前消失一般。「阿洛,不要走!不要走!……」她急聲乞求,淚水沾濕了他的衣襟,狠狠地灼燒著他的身體。她從來不曾這般無助過,從來不曾這般柔弱過,究竟是怎樣的傷痛,才能使得一向堅強至此的她變成了如今的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