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猗黛的漫長等待中悄然流逝,一股不祥的預感自心中蔓延生長,緊緊地攥緊雙拳,驀地站起身來。
「麼麼!」她驚慌地叫出聲,一個可怕的念頭自腦海中一閃而過,只是一閃而過,卻足以令她不寒而慄。慌忙起身帶倒了桌前的方凳絆住了她忙亂的腳步,一個猝趔,猛地伏身而下。
千鈞一髮的時刻,一抹明黃色的身影疾馳而過穩穩地接住了面朝在地的猗黛。幾步旋身,黃綠交錯的衣擺層層翻轉,如絢爛綻放的花朵,翩然飛舞。
軒轅夙眸光一緊,雙臂微收,緊緊地將懷中的人兒扶抱至穩。待得確定猗黛無事時方才驀然冷下眸光,那斷然疏離的感覺與剛剛的緊張擔心形成強烈的對比,讓猗黛的心亦隨之一緊。
輕啟眸光,俯身逼近身前的人兒,溫熱的呼吸噴薄在猗黛的頸項,迫的她猛地一縮身體,避開了他的鉗制。
軒轅夙毫不退讓,攔臂將猗黛帶入懷中,越漸收緊「你很怕朕?」他問,極盡輕柔,卻硬生生地讓人從中聽出了隱忍而幾近爆發的怒意。
輕輕地勾起她額際的一縷髮絲,湊近鼻翼。輕閉雙眸,感受著那輕輕淺淺的香氣自鼻尖縈繞瀰漫「朕不是讓你讓你好好的待在朕的身邊嗎?為什麼?為什麼你這般不聽話?」輕斂眸華,一絲黯然的痛意自眸底悄然流露。
可是,她看不到!亦無心去看!
那陌生而隨意的態度越加地勾起了他心中的怒火,一隻手強硬地支撐上她的腦後,俯身吻上她冰涼的雙唇。
他的吻炙熱而霸道,他的吻蠻橫而不容反抗,帶著些許懲戒的意味,鋪天蓋地地向她襲來。
猗黛想要反抗,卻在雙手抵上他的胸膛之時又無力地鬆了開來。她有何能力反抗?又有何資本?認命地閉緊雙眸,承受著他愈加用力的深吻。
直到嘴中出現了一絲鹹腥的血腥味,軒轅夙方才鬆開禁錮她的右手,亦結束了那個冗長而霸道的吻。
緩緩地將她的手拉至他的胸前,他俯身輕喃「你感受到了嗎?朕的心,很痛、很痛!而這痛,是因為你!」削長的五指輕柔地撫上她的臉側「朕只若一心痛,就會想要殺人!朕心痛,就要拉著更多的人來陪朕一起痛!」
猗黛驀地睜開雙眸,狠狠地將他推開自己的身邊「夠了,軒轅夙,你究竟想要說什麼?」她受夠了!她受夠了這種慢性的折磨,讓她的意識在這樣的折磨中一點一點的被吞噬,直至完全的崩潰瓦解。
緩緩地站直身體,幽深的瞳眸一瞬不瞬地凝視在她的臉上,似是想要通過那沉寂的眸光看向她的內心深處,看看她究竟在想些什麼?看看她的心究竟是什麼做成的?
「把藥端上來!」軒轅夙輕喚出聲,而後撩袍坐於桌旁的方凳上。似是在等著什麼,直到他貼身的內侍穆安躬身走入殿內將手中的托盤放置方桌之時,那濃郁的藥味肆意地瀰漫開來。
猗黛驀然心驚,顫抖著撲至桌前。「麼麼?你把秋麼麼怎麼了?她在哪?告訴我,你究竟把她怎麼了?」絕望地咆哮出聲,她幾乎不敢去想,不敢去想她一意孤行的行為又將造成一場怎樣的悲劇。
他抱她起身,像是在呵護一件極盡珍貴的寶物「朕還不知道,原來皇后還精通醫術,懂得為自己診病開方。」
緩緩地端起桌前的藥盞,湊近鼻翼「朕的皇后這般能耐,這開出的藥也定是能治百病的良藥!」眸光輕抬,看向懷中神情緊繃的人兒,似是在徵詢她的回答。
猗黛眸光微顫,猛地掀翻他手中的藥盞「告訴我,秋麼麼在哪?你若是敢動她一根毫髮,我一定會殺了你!」她咬牙切齒,似是再難忍受他這樣狀若無事的偽裝。
她說到做到,若是連這宮中最後的牽絆亦不復存在,她的生,便是她最後的賭注,賭他的命!
眸光忽地陰鷙至極,一抹極盡的悲慟自眸中一閃而過「在你的心中,莫不是連一個小小的侍婢都比朕來得重要?」
「藥方是我交給她的,她什麼也不知道,你要罰就罰我吧!千刀萬剮也好,五馬分屍也罷,我絕不會多說一句!」她犯的錯已經夠多了,她不想,不想連這最後在乎的人都徹底的失去。
他忽地輕勾嘴角,一改方纔的陰鷙與冷厲「你明知道,明知道朕不會動你!朕怎麼捨得動你一根毫髮?可是……你呢?為什麼你可以為了一個小小的侍婢,就想要將朕置於死地?」
「現在,朕嫉妒了!既然在你的心中,她比朕重要,那麼朕只若除去這個人,你心中的位置便也就空了出來!」
猗黛猛地醒轉過神,從他的懷中掙脫開來,砰地一聲跪倒在他的身前「求求你把麼麼還給我!我再也不與你爭辯了,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地獄黃泉,我都陪你!只要你把她還給我!」
「是嗎?可是……晚了!」他眸光微瞇,緊緊地抓緊她揪在他袍上的雙臂「告訴朕,那碗裡的藥,是什麼?」
他怒了,真的真的怒了!她怎麼忍心?怎麼忍心這樣對待他們的孩子?只因為,她恨他,她就可以如此地報復他?拿她腹中的孩子懲罰他?
「我說過,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不想要這個孩子,是我開的藥方!麼麼什麼也不知道,她是無辜的!」她幾近卑微地祈求出聲,淚水似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而下,濕了她的鬢髮、濕了她一襲雪白色的衣衫。
「不知道?那就更該死!」就因為她的不知道害他差點失去他們的孩子,只這一罪名,就足以她死上千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