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戚南忽地露齒輕笑,笑容俊朗陽光,如他們初見時的那一天,陽光也是如此耀眼,連殿內充斥的空氣都充滿著活躍的味道。「從三年前開始,你的一切便是我所圍繞的中心,你所要做的事情,便是我戚南窮盡一生的目標!所以,無論你想要做什麼,我都會竭盡全力地替你做到,哪怕是……付出我的生命!」
猗黛眸光微緊,伸手握上他略顯粗糲的雙手「戚南,我要你好好的活著!」這一刻,她突然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仿似下一秒,他就真的會消失在她的眼前,再也不復相見。
「我們都會好好的活著!」戚南反手將她的手握在手中,他要告訴她,他已經長大了,他已經有能力可以保護她、照顧她了!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詳細地研究了一下出逃的方案。出逃,或許這個詞用起來最為貼切。對猗黛來說,這整座皇宮便是一個用於囚禁她的牢籠,唯有離開,才能夠讓她真正自由輕鬆地呼吸,真正地忘記那些曾經的苦痛仇恨,只做她自己。
她們計劃於三日後,戚南攜帶一名親信假意進宮面聖,然後派人冒充刺客,潛人後宮,製造混亂。在局勢一片離亂的情況下,由猗黛換裝成戚南的親信,趁亂離開皇宮!
「只是這樣,詩兒與秋麼麼該怎麼辦?我出逃皇宮,軒轅夙勢必會遷怒與她們,如果,那時留她們下來,無疑於是讓她們送死!」猗黛猛地頓住話語,只一想到軒轅夙那暴怒嗜血的模樣,她就無論如何也不能將她們獨自留下。
「如果只是兩個侍婢的話,那我明日便去向太后要了吧。就說將軍府人物哄雜,需要個善於管理的丫頭和管事麼麼。皇上雖是與太后水火不容,但這點事,相信太后還是可以做主的!」戚南思索片刻,猜想她口中所說的該就是殿外守候的那個丫鬟與麼麼,方才提議道。
猗黛訝然抬眸「你認識太后?不是說太后身居簡出,幾乎從來沒有出過康寧宮的大門嗎,也不准別人無昭入內,就連我,自進宮以來,也是從未見過她一面的。」
「那還是先皇在世的時候,我受封出宮的那天,恰巧碰到了太后攜眾妃遊園險些落湖,就適時地出手相救了。太后允我日後若是遇見難處,盡可找她相助。我想這點事,她定是會答應的!」憶及當時的場景,戚南頗為無意地解釋道。
不想卻是那樣一場無意的相救,解了她最為為難的問題。如此一來,她便真的可以毫無牽掛地離開這做金碧輝煌的牢籠了,不知道阿洛的病,有沒有好,不知道,這一世,她們還會不會有相見的機會?
計劃商定好之後,戚南便按原路悄無聲息地返回。猗黛看著他那遠去的背影,心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酸澀。這輩子,她欠他的,怕是永遠也還不清了。
一道黑影疾馳而過,猗黛迅速地捕捉到黑影消失的方向疾步追了上去。她要確定來人究竟是誰,對她們的出逃計劃有沒有威脅?她不會允許這一次計劃有任何閃失,因為這是她唯一的機會,離開這裡重新開始的機會。
黑影消失的速度太快,快到已經毫無內力的猗黛很快地便失去了他的蹤跡,只好頓住腳步,輕微地喘息出聲。正準備轉身回殿之時,卻見遠方兩個極盡熟悉的身影。
戚南?那一抹明黃色的身影是軒轅夙無疑,可是那一襲銀色長袍、那熟悉的背影……分明就是剛剛離去的戚南!
猗黛快步上前,漸漸地靠近兩人的身側,隱蔽在一旁的陰暗處。
「出逃?」軒轅夙劍眉微挑,陰鷙的眸子裡一抹極盡隱忍而又冷厲的眸光一閃而過,在這寂靜的夜裡卻是格外的突兀。「朕倒要看看,她是怎樣逃出這個皇宮,又是怎樣逃離朕的身邊?」
「皇上,那末將接下來……?」
猗黛渾身一陣,身體驀然僵硬。戚南……是戚南的聲音!怎麼會?怎麼會是戚南?那個陪了她四年的男子,說要保護她一生的男子。不!她不要相信,戚南不會這樣對她的,絕對不會!
「按照你們的原計劃進行,朕要親自會一會朕的皇后!」眸光驟然緊縮,一絲泛著冷意的淺笑自他的嘴角悄然勾起,毫無聲息。
「末將領旨!」男子躬身抱拳行禮。
那一幕,像是一記重物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疼的她的心也跟著不可抑制地抖動了起來。戚南,戚南,我該如何相信你?她想要相信他,她想要忘記自己眼前所看見的一切,只相信自己的心,只相信他對她的那百般呵護,千般照顧。
可是,可是為什麼要在她的心中埋下如此怨念的影子?她想起了水玲瓏的前後變化,想起了那個她曾經最信任的朋友都可以對她欺騙至此,至今,她都不敢問她那到底是為什麼。她怕一旦答案是她所不能承受的,她要怎麼說服自己的愚蠢和無知?
戚南,讓我如何相信你?
決絕地轉身朝昭陽殿的方向步履而去,她不想再聽,不想再看,她怕再多聽一分,再多看一刻,她真的會越來越控制不住心裡那顆懷疑的種子,直至最後,分崩離析!
第二天,戚南如約趕至,準備求太后將詩兒與秋麼麼兩人要至身邊。卻不想對上猗黛一臉冷漠的面容,以為是她的傷口又復發了,戚南急急地趕至她的身前「阿離,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要不要找太醫來看看?」
猗黛緩緩地抬起眸光,一瞬不瞬地盯進戚南的雙眸裡,似是想要通過那一雙明朗如星的眸子看進他的內心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