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竹楠趕緊從包袱裡取出止血的良藥,就要揭開夏侯涵淵的衣服,突然頓住,側頭看向墨云:「雲弟,你要不要避一避。」
「不必了,這種時候還守那麼多舊禮幹什麼?」墨雲無語地撇了撇嘴。
「墨兒,你在這裡等著,別看了,我過去幫忙就行。」鳳逸辰皺著眉說道,話落,便向夏侯涵淵走去。
墨雲再次撇了撇嘴,最後還是轉過身不再看向幾人。
夏侯涵淵的傷口多達十幾處,特別是胸口的一劍,如果位置靠右點,就會對上心口。然而最嚴重的並不是身上的傷口,而是他身上中的毒。
身上的藍色錦袍早已被血液污染,藍色浸潤在暗紅的血液裡,顯出凝重的暗沉。
經過一翻敷藥包紮,終於止住了夏侯涵淵身上的血,不過這毒卻是不好辦。
鳳逸辰突然淺聲說道:「這個毒似乎很眼熟。」
「你認得?」
「這好像是夏侯宏銘煉製的毒藥。」
「什麼?」
聞言,幾人齊齊變色,清冷的俊臉立時破裂。
一直背對著他們的墨雲頓時轉過身來:「你怎麼知道?」
眼角瞟到靠在北辰寒星身上的夏侯涵淵,紫黑色的臉映入眼簾,墨雲頓時瞳孔大睜,這……
猛地將目光投向鳳逸辰:「鳳逸辰,是你救了爹爹對不對?銀面男子就是你!」
看著墨雲篤定的樣子,鳳逸辰勾了勾唇,苦笑道:「嗯。」
本不想讓她知道,奈何事情緊急,這荒郊野外的,他們又不精通醫道,夏侯涵淵中毒已有一段時間,再不救就來不及了,所以也只能把自己的秘密透露出來。
不知道鳳逸辰又做了什麼讓墨雲如此激動,司徒竹楠清涼的嗓音響起:「雲弟,先救涵淵再說。既然逸辰的血有此功效,就先替涵淵解毒吧。」
墨雲吶吶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她早就該發現了,之前的猜測也沒有錯,除了鳳逸辰,還有誰會默默為她付出?
深深地望著鳳逸辰的臉,鳳逸辰回以雲淡風輕的一笑,似是撫慰她。
墨雲的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線,一眨不眨地盯著鳳逸辰挽起衣袖,露出白皙如玉的手腕,閃著銀光的匕刃就要撞上如玉的肌膚上。
「慢著!」
幾人疑惑地看向出聲阻止的墨雲,不知她為何打斷。
「鳳逸辰,你不會有事吧?」咬了咬下唇,墨雲緊擰著眉心遲疑地問。
她沒忘記當初在皇宮裡看到的暗紅血珠,還有那道略顯虛弱的紫色身影。
「呵!」鳳逸辰先是一愣,繼而嘴角彎起,勾勒出瀲灩方華,「放心,不會有事的。」
話落,鋒利的匕刃劃破晶瑩的肌膚,暗紅的鮮血湧了出來。
墨雲星眸迷濛,微微瞥開眼,看向樹叢。
流血對於他們習武之人來講,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傷口再大,血流得再多,墨雲都能忍受,然而眼睜睜看著鳳逸辰自殘,她竟是從心底裡發疼,不忍看到光滑的手臂上出現一絲血痕。
司徒竹楠提前打開夏侯涵淵的嘴,鳳逸辰趕緊將傷口放到夏侯涵淵嘴邊,暗紅色的血液如妖嬈的彼岸花伸向泛紫的唇瓣。
直到鳳逸辰臉色微微泛白,他的聲音才響起:「可以了。」
聞言,墨雲立馬從旁邊衝過來,抓過鳳逸辰受傷的手,看著上面不深但仍然有些觸目的傷口,黑色的眸子愈發幽深。
「沒事,只是小傷口而已,包紮一下過幾天就好了。」鳳逸辰淺笑著淡淡說道。
「小傷就不是傷嗎?不知道傷口不快點好好處理會感染嗎?不知道感染後會很麻煩嗎?」沒好氣地丟出一個個問題。
嘴裡不停,手的動作也不落下。
先是拿過旁邊的金瘡藥灑在傷口上,要包紮時才發現沒有可以用來包紮的白布條了,於是乾脆將自己白袍下擺撕下來,三下兩下就把鳳逸辰的手臂包得嚴嚴實實,最後還故意綁了個蝴蝶結。
「大功告成!」
鳳逸辰嘴角微不可見地抽了兩下,無語地看著粗了一大圈的小臂還有上面的蝴蝶結,抬了抬腫得像包子的手臂,無奈地說道:「墨兒,有必要包成這個樣子嗎?」
見夏侯涵淵臉色逐漸恢復過來,剛放下心來的司徒竹楠和北辰寒星聞言後將目光轉向鳳逸辰微抬起的手臂,齊齊扯了扯嘴角,顯然也被墨雲這個『特別』的包紮雷到了。
「包成這樣怎麼了?」墨雲明眸一瞪,劃過流光溢彩。
「呃,沒……沒怎麼了。」鳳逸辰用沒受傷的手摸了摸鼻子,很沒氣勢地回道。
司徒竹楠微抿著唇,有些好笑地看著鳳逸辰像個小媳婦般站在墨雲面前,明明是個俊逸清雅,挺拔不凡的男人,偏生在低他一個頭的墨雲面前矮了一大截,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
「不知道涵淵遇到了什麼,以剛才的情形來看,怕是有人在追捕他,我們還是先離開吧,這裡血腥味太濃,恐怕很快對方就會追過來。」
「也好,天快黑了,大家趕趕路,找個安全點的地方先住一晚,只要遠離了這裡,沒了血腥味,想來對方不會那麼容易找到。」
幾人意見達成一致。
北辰寒星扶起夏侯涵淵抗在肩上,順著司徒竹楠開出的道走去;墨雲看了眼地上一長串的血跡,微微皺眉,體中內力運轉,手臂一揮,掌風掃向地面,沾到血跡的草地頓時被掀起,草叢被連根拔起,見這裡不易被察覺後,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拉著鳳逸辰未受傷的手跟上前面的人。
很快,夜幕便降臨了。
墨雲幾人還算幸運,找到了一個乾燥的山洞,在潮濕的南方密林裡,能找到這樣一個地方,可不容易。
稍稍收拾了下,趕了一天路的幾人都有些疲憊地找了個地方就座。
山洞內,中間用枯木柴架起的火堆雄雄燃燒,紅色的火光照亮了山洞,搖曳的火身時隱時滅,時大時小,時高時低,照在幾人臉上,晦暗不明。
墨雲與鳳逸辰坐在一邊,司徒竹楠和北辰寒星坐在另一邊,而夏侯涵淵則靠在山洞的石壁上。
山洞外,偶爾傳來一聲野獸的嘶吼,或是樹林裡不知名鳥類的鳴叫。
火架上,正烤著幾隻野味,此時已經散發出濃郁的燒烤香味。
墨雲吞了吞口水,手腕不動翻轉,帶動著手中的樹枝,連動著樹枝另一端的烤雞在火上滾動。
見雞皮已經變成了金燦燦的橙黃色,上面的油都滴出來了,墨雲咧嘴一笑:「可以吃了。」
說完,把烤雞從火上移開,小手迫不及待地伸過去。
「小心燙!」鳳逸辰擔心地叫道。
話音未落,便見墨雲輕呼一聲,一手快速地伸回來,一會兒捂了捂自己的耳朵,一會兒放到嘴邊呼氣,顯然是被燙到了。
「你看你,那麼急做什麼?燙傷了沒有?」鳳逸辰好氣又好笑地抓過她剛剛碰到烤雞的小手,透過火光,仔細地查看著。
「沒事吧?」北辰寒星抬眸望向火堆對面的二人。
司徒竹楠也將目光轉向他們。
「還好,傷得不是很嚴重。」輕輕鬆了口氣,鳳逸辰皺起的眉峰緩平下來,小心地吹著氣,想幫她驅逐灼熱感。
「我自己來就行了。」怕癢的墨雲立馬縮回了小手。
見鳳逸辰微微挑眉,沒有強求,想來並不嚴重,北辰寒星和司徒竹楠重新將視線放到自己手中的烤雞上。
看著發黑的烤雞,兩人的眉毛齊齊皺了起來。
抬眸又望了眼墨雲,最後把目光放在她烤的野雞上,亮澄澄黃登登,看起來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復又低頭看了眼已經開始發出焦味的烤雞上,眉頭擰得更緊了。
明明是一起烤的,為什麼他們烤出來的就是焦的,而墨雲的卻那麼誘人?
過了一會兒,墨雲待手上的溫度降下去後,抓起雞腿,儘管還是很燙,不過她這回倒是面不改色,想來剛才是沒準備,才會被燙著。
「等涼一點再吃吧。」鳳逸辰瞇了瞇眸子,掩蓋住眸底的思緒。
本來他是要自己烤的,可是墨雲說他有傷在身,而且還是傷在手上,所以就把他的份代勞了,吃過一次墨雲烤的野味,味道記憶猶新,可惜後來沒機會再嘗,現在自然想趁著這時再嘗嘗,誰知竟然燙傷了墨雲的手,早知道他就自己動手了,順便把她的活兒一同攬過來。
「烤野味就是趁熱才好吃。」墨雲翻了個白眼,同時手中卡嚓一聲,雞腿連接著雞身的地方骨頭斷裂,把雞腿遞給鳳逸辰:「給!」
「你先吃吧,你不是餓了嗎?」鳳逸辰沒有接過來,而是淡淡地勾著唇角說道。
「你不餓?」墨雲挑了挑柳眉,「要是不吃我給司徒哥哥他們了。」
話音未落,雞腿上便被某男大大地咬了一口。
「好吃。」鳳逸辰嘴裡含著雞肉,鳳眸微瞇,淡淡地讚道。
「自己拿著。」看了眼缺了個口的雞腿,再抬頭望了眼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的某男,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墨兒先吃一點,我已經嘗過了,很香。」
「廢話,我烤的能不香嗎?」墨雲額角青筋幾不可見地跳了兩下,「把你的雞腿拿著,我沒那麼多手。」
她現在一手拿著雞腿,一手舉著缺了腿的烤雞,讓她怎麼先吃?難道直接在那隻雞身上啃?
鳳逸辰揚了揚眉:「我的手受傷了。」
墨雲深吸了口氣,這廝又開始耍無賴了。
「你受傷的是左手,右手不是還好好的嗎?拿著!不吃我扔了!」
見墨雲有發火的趨勢,鳳逸辰很是實時務地接過她手裡的雞腿,心裡暗歎了口氣,看來今天是無法享受到墨兒的貼心服務了。
墨雲這才收回手,開始享受自己的美食,突然感受到兩道火辣的目光直直射在自己身上,抬眸看去,見司徒竹楠和北辰寒星都定定地看著自己——手上的烤雞。
「呃!司徒哥哥,北辰哥哥,你們怎麼了?」
「雲弟,司徒哥哥似乎還沒嘗過你親手做的食物。」
北辰寒星沒有回答,不過表情已經出賣了他的心思。
額!墨雲嘴角動了動,瞟了眼他們奮鬥一晚的戰果,看到那兩隻幾乎變成『烏雞』的所謂烤雞時,額上立刻掛滿黑線。
看來他們一個個都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平時估計就沒幹過什麼粗活兒,連烤雞都能烤得這麼『有水平』!
歎了口氣,墨雲低頭望了眼自己烤的野雞。
「只剩一個雞腿了,你們誰要?」
「我要!」
低啞的嗓音響起,不是司徒竹楠的,也不是北辰寒星的。
幾人一愣,隨即看向靠在石壁上的某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