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弟,嘗嘗這個,桃酥餅,外酥內嫩,你一定會喜歡的。」司徒竹楠修長的玉指刁著一塊金燦燦的糕點,遞到墨雲的嘴邊。
墨雲微掀紅唇,在散發著桃花香的糕點上咬了一口,濡濕的舌頭無意間輕輕掃過指腹,卻像沒有察覺般閉上眼睛,讚歎一聲:「司徒哥哥,好好吃!」
墨雲的話說得含糊不清,不知道她是指桃花酥好吃,還是指手指好吃?若是不知道的人估計得浮想聯翩了。
一陣麻麻的電流從指尖傳至全身,司徒竹楠不由得全身一震,白皙的臉頰沁上一抹淡淡的紅暈,唇角不由自主地微微勾起,清冷的黑眸裡染上一絲寵溺的笑意。
北辰寒星不甘示弱地拿了塊晶瑩剔透的水晶糕,放到墨雲唇邊:「雲弟,嘗嘗水晶糕!」
墨雲眼裡閃過狡黠,這兩位便宜哥哥不過幾天功夫就將她的習性喜好瞭解得一清二楚,更是將所有的好東西捧到她的面前,如果有可能,相信他們連天上的月亮也會摘下來給她。
嚥下桃酥餅,輕咬了一口水晶糕,同樣讚道:「好吃!」
氣息如蘭灑在捏著水晶糕的手指上,北辰寒星心中一酥,萬年難變的酷臉浮起幾不可見的紅霞。
餵著小傢伙吃東西,也是件幸福的事呢!如果小傢伙是他們的親弟弟就好了,這樣便可時時呆在他身邊。
可惜如果終究只是如果,鳳京裡的人已經行動了,一旦結束,便是離開之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這個讓人疼到心坎裡、暖到心窩裡的小傢伙……
「撲哧!撲哧!」
一隻白色的鳥從天空飛下,朝著墨雲射去。
信鴿?
見到墨雲突然站起來,司徒竹楠和北辰寒星放下了戒備,原本打算襲擊的手收了回來。
墨雲以為又是君落蕭想念她發來的消息,卻在打開信的一瞬間睜大雙瞳,不敢置信地盯著上面血淋淋的幾個字——
陛下中毒昏迷,大皇子重傷臥床不起
握著信的纖細玉指忍不住顫抖起來,眼睛死死地盯著信上的字。
「雲弟!」
司徒竹楠並沒有去看信上寫的內容,未得墨雲同意,他不會去看的。但見她一副受到極度打擊的樣子,蹙眉擔心地喚了一聲。
「爹爹!大哥!」墨雲悲憤地吼了一聲,不待司徒竹楠二人反應,一個閃身從院子上空飛了出去。
「雲弟!」
「雲弟!」
兩人心中大驚,反應過來朝著白色身影追去。
無奈心急如焚爆發出強大潛能的墨雲早已經將他們甩得老遠,幾個瞬間便消失在他們面前。
「雲弟這是怎麼了?」
「莫非是家裡出事了?」
停在樹枝上,望著消失了身影的茫茫樹林,心裡焦急萬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讓波瀾不驚的雲弟出現如此強烈的反應?
天空傳來一聲長嘯,北辰寒星仰頭望去,是家族裡飼養的老鷹!
只見一隻目光如炬的黑鷹從天空俯衝下來,直擊北辰寒星。北辰寒星並未躲閃,右臂一抬,黑鷹落至其上。
將其腿上的竹筒解下打開,取出裡面的信件——
事情有變,高人救了中毒的君落蕭和重傷的君墨軒,君家另外兩個小子不在宮內,此次屠殺失敗。
「寒星,這是鳳京傳來的……」不待司徒竹楠問完,又一隻白雕從天上飛來,這回是飛向司徒竹楠。
當打開白雕送來的信時,司徒竹楠極度震驚地看到薄薄布片上的幾個字——
計劃有變,全力劫殺君墨雲!
君墨雲!
北辰寒星發現司徒竹楠的異樣,飛至他身邊,奪過他手中的信函,看著上面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一雙冰冷的俊眸登時瞪到極大。
兩張信函一對比,一個答案呼出欲出!
君墨雲!
墨雲!
難道——墨雲便是他們要對付的君墨雲?
兩人不敢置信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濤駭浪。
兩個男人都是聰穎過人的天才,稍加回想,便將整件事串了起來,白皙的臉龐頓時失去了血色,蒼白地顫抖著雙唇。
若真的是他們想的那樣,他們和墨雲豈不是敵人?
如果那場屠殺還沒開始,他們還來得及阻止,來得及掩飾,可是現在,以剛才墨雲的反應來看,皇宮裡一定已經亂成一片,而他的父親和兄長更是生死未卜,他們與他便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一想到那雙漆黑誘人的星眸帶著恨意瞪著他們,心中便像被劍刺穿了一般疼痛,那種情況他們想都不敢想,更加不敢去面對。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從來沒想過雲弟便是君墨雲?
墨雲、墨言,只以為他們是姓墨的兄弟,卻不曾想過原來他們都姓君!
這一刻,他們沒有奇怪為何天下盛傳的君家廢物三少,最懶的三皇子在他們面前會是個音律卓越,武道精湛的絕代少年,他們只是悔恨著自己為何不曾兩人聯繫在一起,如果他們仔細想想,就會發現其中存在許多疑點,那麼,現在的情況便不會發生,他們還能瞞下去,繼續做他的好哥哥。
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
「雲弟危險!」忽然想到墨雲急匆匆地飛出去,定然是趕往鳳京了!
全力劫殺君墨雲!
北辰寒星手中還握著那張寫著這幾個字的信。
兩人大驚失色,如果三大家族的人還在鳳京中,雲弟不是自投羅網嗎?
不行!
已經犯下的錯誤無法挽回,但他們不能讓後面的悲劇繼續發生!
司徒竹楠撕下青袍邊沿上的一塊白布,牙齒一咬,鮮血汩汩流了出來,迅速在白布上寫了幾個字:「君墨雲在永元城,速來!」
見到司徒竹楠的動作,北辰寒星頓時明白他的用意,效仿他的做法,寫下了「君墨雲在永元城」。
兩人將染著鮮血的布條綁在各自的傳信鳥類上,黑鷹和白雕撲扇著撲騰朝鳳京的方向飛去。
鳳京在北,臨安在南,安陽在東,永元在西。
而現在他們正在臨安。
「只希望雲弟不要太快到鳳京!」司徒竹楠喃喃自語,沙啞的聲音裡染上了少有的沉重的壓抑。
雲弟,如果早一點知道你的身份,竹楠哥哥一定不會阻止他們行動的,如果你知道了真相,可會恨我?……
怪竹楠哥哥的心太脆弱,不敢面對你的恨意,不敢站在你的面前,但竹楠哥哥會盡量幫你拖住他們,你一定要平安……知道嗎?
北辰寒星怔怔地望著天空的黑點,冷酷的俊臉上掠過一絲悔意。
雲弟,給我好好活著!寒星哥哥會在暗處保護你的!
半晌過後,兩人整裝朝著永元城趕去,他們不能露出破綻讓族中人疑心。
……
再說墨雲,一路輕功運到極致,終究有些吃不消,正巧遇到一隊趕往鳳京的商隊,搶了他們馬車前的馬,策馬趕回皇宮。
「駕!……駕!」
白馬狂奔,但墨雲手中的鞭子仍然一下一下抽在馬後背上,心裡恨不能立刻瞬移到皇宮中。
腦海不斷地回放著信函上的幾個字,又驚又怒又怕,她已經承受不起再次有親人從她身邊離去,永遠地離開她……
什麼叫中毒昏迷?!什麼叫重傷臥床?!
是誰敢對一國之君下毒,對當朝皇子動手?
大哥是武道六層,竟會被人打成重傷!還有爹爹,本身也是個高手,雖然平時看起來是個粗狂的大男人,卻也是個心思如塵的人,怎會讓人得手?
莫非是鳳皇的後裔或是蕭柳兩家的餘黨?
當年君墨雲並未對三家趕盡殺絕,她只是將幾個老傢伙用毒藥毒傻而已,當然除了狗皇帝毒皇后之外,這兩人實在是罪無可恕,千刀萬剮都不足以解下她心頭之恨,一刀了結了他們已經算是她的仁慈了。
不管是不是鳳蕭柳三家所為,都注定了他們的徹底滅亡。
如果他們真做了,要承擔墨雲的怒火;若是沒做,只能算他們倒霉!
墨雲絕對不會再允許任何潛在的威脅存在,這次的突變讓她明白,自己還是太仁慈了,如此只會將自己在意的人置於危險之中,她不能,不能不顧他們的安危!
帝都血染成河,修羅黑暗崛起!
暗潮湧動,風雲將變。
鳳京的百姓不知道他們將會經歷一次腥風血雨,這一次將不再是宮中的一場政變,而是一場襲捲鳳京的驚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