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抖著手撿起那隻手機,東清梧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操作,找到那命名為「WANAN」的鈴音,指尖點下刪除,在確認與取消之間徘徊。
該不該這樣做?能不能這樣做?要不要這樣做?
真的這樣做了之後,他會不會生氣?自己會不會後悔?一切會不會都不能挽回?
錯了,他們之間本就什麼都不能挽回了,自從那一次地震之後,就徹底結束了。
迷離的淚眼中,東清梧點下了「確認」,手機上顯示「刪除成功」,她再次抱著手機蹲在那裡無聲流淚。
太多女人的眼淚是落在精緻而美麗的妝容上,那些淚無非是情感的苦失戀的痛,而她的淚卻是流在佈滿灰塵埃的臉,留下的痕跡都是生命的泥濘。
在她流淌而下的淚水裡,是一個女人面對未來的脆弱後面另一種堅強。
***
清晨六點十分,煤氣灶上熬起了白粥,小碟子裡放著切好了的鹹菜條,東清梧把火開到最小,走出廚房間,看到還睡著的龍天堯,摘下圍裙出了門。
醉酒的人第二天早晨起來胃都會有不良反應,要喝點蜂蜜水才好,而且他的胃本來就有毛病,還要去藥店買些藥以防萬一。
藥店就在離她住的地方不遠處,走路五分鐘差不多就到了,買了藥,又在隔壁的養生堂買了一罐純正蜂蜜,平常花費一兩百塊錢就要心疼好久的東清梧這時花費了將近八百塊錢,居然眉頭都沒皺一下。
不得不說,這都是對人來的。
買完東西回家,一進門就看到東東跪在床邊看著熟睡的龍天堯,肉肉的手指還是不是戳戳他的臉。
老天,她居然把東東忘記了!
如果龍天堯醒過來看到東東,怎麼辦?
東清梧放下東西過去,抓住東東亂戳的爪子,小心翼翼的看一眼龍天堯,輕聲問:「東東啊,你不是在奶奶家睡覺嗎?怎麼今天起那麼早啊?」
奶奶說送我去上學,讓我跟媽媽說再見。
東東不老實還是想戳床上叔叔的臉,叔叔長的好好看,睡的好像小豬啊。
「奶奶要送東東去上學嗎?那東東去吧,要謝謝奶奶啊!」聽說房東好心要送東東上學,東清梧感激的不行,她還擔心龍天堯醒過來會看到東東,現在不用怕了。
東東點著頭,媽媽,叔叔是誰啊?他為什麼會在我們家?還躺在東東跟媽媽的床上睡覺!
「……」如果說假話會不會教壞小孩子,而且等東東長大後,要怎麼告訴他他的父親是誰?
東清梧說:「叔叔喝醉了,在媽媽這裡睡一晚上。醒來就走了,東東也趕快去上學,媽媽給你錢,路上讓奶奶給你買包子吃。」
東東不要錢,奶奶給東東書包裡放了麵包和牛奶。
東東說著,還很開心的拍了拍背後的小書包,發出一陣響聲,聽起來的確裝了不少好東西。
「好好好。東東快去上學,路上小心點。」
東清梧看著他出門,聽到房東婆婆跟他說話的聲音,放下心來,緊繃的弦鬆懈,她拿起買來的蜂蜜走進了廚房間。
粥已經熬好了,每一粒米都開了花,為了營養,她還特地放了些小米,白裡透黃,很好看。
把早飯全都端到桌上,碗筷放好,東清梧又鑽進了廚房間去沖蜂蜜水,40攝氏度以下的溫開水才不會破壞蜂蜜的營養,她又要費時間把白開水弄成溫開水了。
就在東清梧用手扇著開水試圖讓它冷的快一點的時候,龍天堯醒了,他緩緩睜開眼,坐起身,看著陌生的地方回想自己怎麼會在這裡。
可該死的是頭疼的要命,昨天發生的事都沒有了印象,除了容留這小子給他摻了兩杯人頭馬這件事記得比什麼都清楚。
他打量著房間,自己的衣服都被整齊的掛著,一張小小的桌子上還放著一個小鍋和兩副碗筷一疊小菜,鍋裡還冒著白花花的熱氣,他已經知道這是哪裡了。
坐在床邊穿好鞋,龍天堯看了一圈沒有見到人,他閉眼揉太陽穴,頭痛的要炸開來一樣,再度睜開眼,就看到東清梧從廚房間走了出來,端著一杯淡黃的液體。
「你,你醒了。」她以為他還要再多睡一會兒。
東清梧抿了下唇,讓自己看上去沒有多緊張,她把蜂蜜水遞過去,「蜂蜜水,解酒的。不燙,我試過了。」
龍天堯定定的看著她,視線從她臉上移到她手上,好一會兒,他接過那杯蜂蜜水,又聽她問:「你胃有不舒服嗎?或者頭痛嗎?如果你胃痛或頭疼的話,我買了藥。」
東清梧看到他眼皮也不抬的把蜂蜜水一飲而盡,心裡有些喜悅,她抑制著那喜悅衝破雲霄襲上嘴角。
龍天堯站起身,長臂一伸取下自己的衣褲穿好,隨意撥弄了下短髮就往門口走,從他醒來到現在,一句話都未說過。
看著他要走,急著要攔住他的東清梧看到他一低一高的肩膀愣住,低頭看他的腳,左腿一跛一跛,她跑過去拉住他的手,急切地問:「你的腿怎麼了?」
昨天夜色太暗,她根本沒有注意到他走路有什麼不對勁,今天不論心情還是環境都好太多,這才發現他的腿竟然跛了,怎麼會這樣?
「天堯,你的腿怎麼了?怎麼……」完全無法想像龍天堯成為一個腿腳不便的男人,他是京城的太子,是京城六少之首,集外貌與能力於一身的完美男人,怎麼能有這樣不完美的缺陷?
東清梧死死的盯著他的腿,像是能看出個什麼究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