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不哭。
乖乖的東東捧著媽媽的臉,剛才還哭的止不住的小人兒現在已經轉換角色開始安慰起別人來,他濕漉漉的大眼睛望著東清梧,說不出的清澈純真。
「媽媽沒哭。」東清梧笑著,親親他的小手,帶著滿心的悲涼轉身,卻徑直撞上了一人的胸膛。
「不好意思。」
東清梧頭也不抬地道歉,繞過他就要繼續走。
「清梧?」陸笙離抓住她的手,走過去看了看,「我就說是誰這麼慷慨激昂的講話呢!聽著聲兒有點耳熟,還真的是你,嗨,好久不見。」
他爽朗的笑著,頗有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陸……陸笙離。」東清梧愣愣的看著穿著病號服,面色蒼白的陸笙離,愕然:「你怎麼會在這裡?」
「看不出來嗎?」陸笙離低頭看看自己穿的衣服,露齒一笑,「我在這裡住院,我是病人啊。」
這才知道自己的問題有多麼傻,東清梧不好意思的笑笑,又有些疑惑,「你不是在京城……」
「別傻站著了,到我病房裡去吧。這麼久沒見,陪我聊一聊吧,我在這裡住的都快發霉了。」陸笙離看向她懷裡一直眨著大眼睛的小男孩,彈了下舌頭挑逗他,「怎麼樣?小鬼,跟哥哥走,哥哥給你吃好吃的。」
哥哥……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輩分?
東清梧皺著眉,其實不太想和他走得太近,她希望離京城所有的人都遠遠的,不去提及也不去想起。
陸笙離見她猶豫不決,以為她是在怕自己,忍不住調侃:「你在怕什麼?我都成這樣了,也不能對你做什麼。再者說了,以前那樣對你,是有原因的。現在嘛,只是拿你當朋友,真的。」
「我……」
「別你你你的了,走吧走吧。」陸笙離沒有硬拉她,他只是拉著那孩子的手朝自己病房走去,他知道,東清梧一定會顧著孩子的手臂跟過來。
走進病房把門關上,他拿了一個火龍果切開,插上勺子遞給東清梧,東清梧也不推脫,接過來就一勺勺挖著餵給東東,她平時不太捨得買貴的水果,都買便宜的蘋果橘子吃,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這句話說的是真沒錯。
以前都不知道,火龍果、獼猴桃、桂圓這類水果,竟然那麼貴,買這些東西一斤可以買橘子三斤了。
現在反正是免費吃的,不花她的錢不心疼。
東東一口又一口的吃著不花錢的東西,腮幫子撐的鼓鼓的,他用小手戳自己的臉,呵呵傻笑。
「這小鬼叫什麼?」陸笙離看著和龍天堯有七分相像的臉,感慨歲月如梭,一眨眼,他兒子都有了,正坐在他面前吃著火龍果,太他媽刺激人了。
「東子純。叫東東。」東清梧低頭問東東,「是不是啊?東東?」
是什麼?
管他是什麼,點頭就是了,東東點頭,繼續吃火龍果果。
陸笙離說:「東子純,長的還真像他。」
這個「他」是誰不用多言,東清梧沉默著沒有接話,她專心的喂東東吃東西,時不時的低頭跟他耳語些什麼,兩個人笑作一團。
「看來你不太想提起他,那就不說他。說說你吧,是剛從裡面出來吧?怎麼會出現在C市?又出現在醫院裡?我這麼多問題你都一塊答了吧,前幾年的事我沒參與,不太清楚。」陸笙離坐在病床上,消瘦的臉上依舊帶著笑,卻不如往日閃耀。
東清梧抬眼看他,思索著該怎麼開口,她已經那麼多年沒有跟誰聊過天了,就快要忘了和別人說心裡話是什麼感覺了,有些不太適應,更多的不太明白。
她組織了下語言,盡量讓自己做到簡潔明瞭。
「我六月四號出來的,當天下午就帶著他來C市了,出現在醫院裡,是因為東東生病了,就是這麼簡單。」
嗯,的確簡潔明瞭。
陸笙離樂了,「你這回答的還真是滴水不漏啊。」
「……我只是不想再去記起那段日子裡的人與事,對於現在的我而言,那會是一種很痛苦的處境。」東清梧正色道:「還有,我不是不願去提起……他,我只是,不想讓自己去提起他。不去提起,就不會記起。」
「這話我不認可,你就算不去提起,你也絕對忘不了。這個小鬼跟龍天堯長的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你還跟我說什麼說,就這麼個小人兒,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你他的存在。說來也怪了,你到這裡來,他就沒追來?」不太像他的做事風格啊。
陸笙離皺眉看她,「你不會是偷跑過來的吧?」
「關於這些我不想說,還是聊聊你吧,你怎麼了?」東清梧又打量他一遍,搖頭,「很難想像你會住院,你的身體應該很好才是。」
「哦,沒什麼,小事情。遺傳性心臟病而已。」陸笙離抓了抓頭髮,語氣清淡自然,「以前在京的時候醫生就說我不能接受劇烈運動和刺激,我偏不信邪,就當了賽車手。當時,爺爺奶奶死活不同意我拿命冒險,我就離家出走了,你看,我賽車的獎盃都拿了這麼多了,不照樣活得好好的?哎,你別用那樣的眼神看我,你該知道,我不是什麼好人。」
東清梧點下頭,表示同意他對自己的評價。
「遺傳性心臟病,是遺傳的我奶奶的,你應該也知道,當初,啊,是吧。這樣的遺傳幾率其實不多見,我命太好給遇上了,活了二十多年什麼事都沒有,就去年,出了車禍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