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安靜得出奇。
除了時不時的兩聲「卡嚓卡嚓——」,就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褪去一身警服的季璟琰敲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耳邊不斷響起嘎崩嘎崩脆的啃蘋果的聲音,他無力的放下報紙,幽幽歎口氣,朝坐在病床邊的兩個人說道:「我說你們兩個,老五,小六,能不能讓自己的嘴巴消停一會兒?從我們進來,到現在,你說說你們倆啃了幾個蘋果了?」
「卡嚓——咻——」啃一口蘋果刺溜刺溜的吸著從嘴角流下的汁液,容留鼓著腮幫子賞他一個白眼,含糊不清道:「四哥,這你就不懂了吧?蘋果是美容養顏的好食物啊!」
慕卿言嚼著蘋果點頭,嗯嗯,真甜真甜,這高級病房裡的水果就是好!
季璟琰默然幾秒,無奈的搖搖頭,轉戰明明已經吊好鹽水卻不肯出院的陸天堯,「哥,半個多小時前就掛完鹽水了,你想什麼呢到底?」
坐他身旁的顧柳行從電腦上移開目光,帶笑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陸天堯,說:「等人呢吧?」
「二哥好幾個小時前就打過電話了,他現在人在歐洲,趕不回來。哥,不用等他了,咱走吧。」
容留笑瞇瞇的說著,隨手將蘋果核精準無誤的丟進垃圾桶,「哇哦——」他沖慕卿言挑下眉,得意之色溢於言表。
慕卿言「切——」翻個白眼,繼續啃著蘋果。
「哎,大哥,走不走啊?」
陸天堯冷著臉不說話,他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些什麼。
「走吧。」他坐起身要下床。
「別別別——」一心攛倒著他走的容留見他真要走,忙抱住他的大腿,訕笑,「再等等再等等,說不定二哥馬上就過來了,馬上。咱再等等。」
慕卿言:「……」
季璟琰忍著沒笑,只是雙肩不住的上下抖動。
顧柳行低頭盯著這學期的學生成績表,告誡自己: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容留嘿嘿笑著走到門口,回頭跟一眾人說:「我看看二哥來了沒。」
然後,他轉身要開門,卻好死不死的趕上有人來,那白花花的門板迎面而來,「砰——」一聲撞上他突出的鼻子。
「嗷——」他眼冒金星的捂著鼻子原地轉了好幾個圈,兩行清淚寬麵條似的嘩嘩往下淌。
眾人順著看過去,哎,這人還真是不經念叨!
東清梧瑟縮的收回手放在嘴邊,看著容留疼得上竄下跳抓耳撓腮,她猶豫地說:「容留,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要開門。你沒事吧?」
容留一聽這個聲音,本來那「噌噌噌」往上竄的火瞬間被「噗噗噗」的撲滅,他老淚縱橫的咧嘴笑,「嫂子,我沒事,我真的沒事兒。」說完,他猛地一吸鼻子,拿開手,只有淡淡的血印。
得,誰讓咱運氣不佳呢!認栽了!
「不,不好意思啊!」東清梧歉意的朝他點點頭,看向病床上坐著的人,那人眼睛珵亮,星光璀璨。
她挺著大肚子走過去,坐到慕卿言讓出的椅子上,一路上想好的話突然忘了個一乾二淨,腦海一片空白,只是看著陸天堯蒼白的側臉發呆。
「咳,我覺得這裡空氣不太好,走走走,出去透透氣。」
容留使個眼色,捂著流血的鼻子示意大家給人家小兩口讓出獨處空間。
季璟琰站起身,顧柳行蓋上電腦,慕卿言用紙巾擦了擦手,還順手遞給容留幾張紙巾,三人走出病房。
「喂!你哪位?還杵在這兒幹嘛?不怕長針眼?」容留看著像是電線桿子一樣扎根在那裡的簡安婕,覺得這妞挺帥氣的,還有點眼熟。
簡安婕雙手環胸,右腳用力抵著門,她剜了一眼滿面淚痕的容留,鄙夷道:「我保護朋友管你鳥事!離我遠點兒,男人流血不流淚,你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是不是男人?」
「是不是男人?」容留笑的賤賤的,他拿掉塞在鼻孔裡的兩團紙,將自己的俊臉湊上去,溫聲道:「你試試,就知道我是不是男人了。」
他生了一張禍害女人的臉,這一湊上去不要緊,簡安婕瞇眼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大臉,左眉抽了一下,那一晚裂著口大白牙的男人從眼前一閃而過,她說:「你就是那個,故意給我指錯路的男人。」
欸?
容留皺眉縮回腦袋,上下打量她好幾個來回,雙手狠狠的拍了一巴掌,「你就是那個傳聞中黑豹的女人?」
冤家路窄啊!
「黑豹是我哥。」簡安婕嘴角抽搐著解釋,真不知道這個傳聞是怎麼傳出來的,她和簡歆年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嗎?扯淡呢嘛!
「管他是你的誰呢!他就算是你老子也不關爺的事。現在啊,當務之急,就是麻煩你拿開你的腳丫子,跟著我一起出去。」
簡安婕盯著陸天堯,冷冷道:「不可能。」
「女人啊,就是麻煩!」容留抓了抓頭髮,忽然一記勁拳直直衝向簡安婕的命門,抵著門的腳一鬆,他閃身走出,利落關門。
他聳了聳肩,對正咬牙切齒的簡安婕說:「不要用這麼含情脈脈的眼神看著我,小爺我名草有主了。」
「今天,我們新帳舊賬一起算!」簡安婕把指關節按的卡吧卡吧響,最後甩了甩腳脖,一個後旋踢飛了上去。
休息椅上坐著的某三人紛紛歎息,「真不知道我們是來幹什麼的!」
病房外打的不可開交,病房內卻冷的讓東清梧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