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姝允不好意思地笑了,她拿起一個水壺遞給東清梧,低聲對她說:「去吧,我幫你勸勸奶奶。」
東清梧看著她,見她對自己俏皮的眨了眨眼,便點了點頭,拿著熱水壺走出了那令她窒息的病房。
關上房門之際,她還聽到老夫人說:「姝允啊,你要是我兒媳婦就好了。那個東清梧,我連看她都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金姝允說了什麼,她已經聽不到了,她也不是很在乎這個女人會說些什麼,其實她不傻,只是別人都以為她傻而已。
***
打了一壺開水回來,東清梧看到金姝允正站在病房外打電話。
她的聲音是媚到了骨子裡的那種,就連身為女人的東清梧都覺得,沒有哪個男人會拒絕得了柔情似水的金姝允。
「天堯……」
她在跟陸天堯打電話?
東清梧看著她由嫵媚的大女人變成嬌羞無限的小女生,對自己的老公撒嬌。
「嗯,知道啦!我有乖乖吃早飯,有乖乖來醫院做檢查。」
「奶奶恢復得不錯了,醫生說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我沒事啦……」
「嗯對,寶寶也沒事……」
手裡的水壺差點就要掉落在地,東清梧呆呆的聽著金姝允的聲音,看著她笑得燦若桃花的臉,覺得心臟就像被人硬生生用刀子剜出一樣的疼。
她側過身靠在牆壁上,看著白花花的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小腹突然一疼,她皺起眉,捂著小腹蹲了下去。
「乖……不要鬧……媽……媽媽沒事。」
她跟胎兒說話的語氣依舊很生硬,她的這句話是在告訴它也是在告訴自己,她很好,她沒事。
對,她很好,她沒事。
東清梧捂著眼睛,把臉埋在腿上,她不想哭,只是覺得自己太可笑。
妻子和情人同時懷孕,難道不可笑嗎?
醫院走廊裡來來往往的人,每一個人看到她蹲在那裡,雙肩聳動,皆是默默的搖了搖頭走開。這種情況在醫院裡已是見怪不怪,在他們看來,這又是一個家裡有病人住院的家屬,因為病人的情況不好,於是在這裡失聲痛哭。
她用手撐著牆面站了起來,乾淨的臉上沒有一點淚痕,纖細的手指抵著嘴角讓它上揚。
東清梧,不要連最後一點尊嚴都失去。
她拎著水壺以最平常的姿態走過去,金姝允恰好看到了她的出現,掛斷了電話,有些尷尬的問道:「清梧,你……沒聽到什麼吧?」
東清梧看著她,笑著歪了歪頭,「聽到什麼?」
「哦,沒什麼沒什麼。」金姝允慌亂的說著,接過她手裡的水壺,不自覺用了女主人的口氣說,「真是不好意思,來到這裡,還讓你去幫忙打開水。」
「不必。」
東清梧似笑非笑,將水壺從她手裡拿回來,謙虛地說道:「我是奶奶的孫媳婦,這是應該的。」
看起來,論演技,她也不差。
金姝允愕然的看著她走進病房,雙手握緊,塗著蔻丹的指甲嵌入肉裡她渾然不覺,不過一會兒,又緩緩放鬆。
她輕笑,原來貓咪被惹急了,也是會變成母老虎的。
***
「你又來幹什麼!挨罵挨得還不夠嗎?」陸優涵看到東清梧又走了進來,一下子從沙發上跳起來,像是一隻被拔了毛的刺蝟。
東清梧不理她,走到病床旁,低聲問:「奶奶,要不要我給您沖一杯藕粉?」
「不要!你給我滾!」老夫人指著門面無表情地說。
她們都以為東清梧還會像剛才一樣,怎麼攆都攆不走,誰知這次她卻放下水壺,很乾脆的說:「那奶奶我先走了,您保重身體。」
陸優涵傻眼,她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金姝允站在病房門口,看著東清梧走了出來,離開,她勾了勾唇,走進了病房。
「奶奶,您別那麼對清梧啊,她再怎麼說,也是您的孫媳婦啊。」
「哼!我才沒有她那樣的孫媳婦,那張臉就像死了人一樣。」老婦人沒好氣的說著,又捏了捏金姝允的鼻子,冷哼,「你啊,就知道替別人說好話,從小到大都這樣,一點沒變。她可是搶了你的意中人,你還對她那麼善良,是不是吃錯藥了?」
「就是啊,阿允姐姐你是不是吃錯藥了?」陸優涵蹦蹦跳跳地走過來,「那個狐狸精把天堯哥哥霸佔了,現在天堯哥哥都不理我了。都是因為她!」
「我只是覺得,怎麼說都是天堯選擇的她。我如果再多插一腳,是不是不太好?」金姝允猶豫地說著,滿臉愁雲,目露哀傷。
老夫人斜睨了她一眼,涼涼說道:「插都插了,還在乎多一腳少一腳?」
金姝允面色一凜,咬著下唇不說話了。
「我上次說給你的話你忘了?」
「沒有。」
「行動了?」
金姝允點了點頭。
老夫人笑了,「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一點就通。」
不,她一點也不聰明。
那一天和陸笙離的合作被陸天堯看穿,他非但不惱,反而還對她比往常越發溫柔,這讓金姝允對未知的事情感到了無助。
她跟在他身邊五年,雖說不上一清二楚,可也是摸了個大概的。
依照他的性子,在得知自己被人算計了後,一般都會讓那人生不如死,可他那天,像是一個什麼事都沒發生的人一樣,還提醒著她不要忘記給奶奶帶酸辣粉,那也不過是一個她隨口編造的謊言而已。
陸天堯,是不是對她也有那麼一點愛情存在的?
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