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銀冥宸灰色的眸子倏然睜大,漓火所指的方向,允兒已經怔愣在那一動不動,看著眼前熟悉的男人,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脊杖三十……允兒與她自小情同姐妹,可以說允兒是自小守著她長大的人,從她來夜門的第一天起,忠心的丫頭便把自己當成了她的姐姐,照顧她的一切,關心她的一切。一個自己都方才懵懂孩子,便要擔負起對另一個孩子的照顧,銀冥宸知道,當初漓火之所以安排允兒給她,是希望能夠有人陪伴著她,也正是如此,允兒雖說只是個丫鬟,在夜門的地位也算是下人之中最高的,就連夜隱也是對其懷有三分敬,漓火也向來是還算照顧著她,即便是銀冥宸失蹤的那段時間都沒有對其加以責罰。今日允兒哭得如此這般已算是從未有過的,現下更是沒有任何緣由地便要給這丫頭三十脊杖……三十脊杖!即便是常年訓練的夜隱也最多能承受不過十杖,柔弱如允兒這般,區區一個小小女子又怎麼可能能夠扛下這能要了人性命的刑罰!
男人寬大的手掌輕撫上她絕美的容顏,常年持刀的掌心上,厚厚的繭子摩挲著她的肌膚。若是從前,她與哥哥親密無間,但是現在,在知曉一切、深諳世事之後的她,漓火這一逾越禮數的舉動讓她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只是高大的男人似乎早有預料,有力的雙手禁錮著她,男人將她緊緊地擁在懷中,像是擔心一鬆手就會失去什麼。男人的嗓音魅惑而低沉,那雙相似的灰色眸子一瞬不移地望著她,蒼白的臉上每一寸每一厘都滲透著哀傷,「宸兒……你可知你犯了多大的錯,可是宸兒是我的心、我的命,即使是再大的錯誤我又怎麼忍心責罰你?這個女人整日和你待在一起,我只能作想是她教壞了你,是她影響了我原本乖巧的宸兒,其實也算是我的錯,我不該讓她來照顧宸兒。宸兒又怎麼會孤單,以後沒了她,我親自照顧你,我會日日陪著你,我的宸兒有我就夠了,宸兒的一切我都能安排好。」
墨色的長髮上那熟悉而又溫暖的撫摸,眼前男人的眸子中卻是迸發出瘆人的嗜血,那一邊,負責行刑的侍衛已經準備好了一人高的長杖,有兩人走進允兒,左右各一便是將她拖到了庭院之中。允兒神情恍惚,從殿內到院中的那一段路,她始終處在一種茫然的狀態,那句闖入耳中的判定之語在頃刻間便決定了她今後的處境,甚至可以說還未用刑,死亡就已經展現在了眼前,直到被人推倒在地,丫頭才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雙手拚命地想要支起身子。不敵侍衛是可想而知的,心中的懼怕無以言表,眼淚早已奪眶而出,她卻是極力忍著,不願發出一絲聲響,只是隨著那春頭的晚風,依舊會有隱約的嗚咽聲傳入殿內,刺痛銀冥宸的雙耳。
十餘年的相處,她又怎會不知允兒的脾性,她這般忍耐,正是怕被她聽著,引她擔心,可是,如此這般,她又怎能不管!
「住手!」一個箭步,銀冥宸衝出大殿來到允兒身邊將趴在地上的丫頭緊緊護在身後,「都給我退下!」
憤怒的灰眸,不容拒絕的呵斥聲,準備行刑的侍衛面面相覷,看著銀冥宸和漓火的對峙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宸小姐在夜門的地位不用多說,主上向來都是捧著手心中都怕傷了,只是如今小姐與主上翻臉,主上的命令也是他們所不能違抗的,一時間真是不知當如何才好,兩人面面相覷,只等漓火發話。
「宸兒,如果你還想讓她活命就給我乖乖回來。」陰厲的目光落在銀冥宸的身上,漓火已然來到了殿外,蒼白的臉孔積聚著一股戾氣,彷彿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小姐……不用管奴婢的,是奴婢的錯,是奴婢的錯,主上待奴婢好,懲罰奴婢也是應該的啊!」漓火的到來讓允兒的心不禁又一次地揪了起來,她受罰事小,小姐若是惹怒了主上,那今後當是如何是好,她想拉開銀冥宸,無奈小姐卻硬是不肯。
「哥哥……是我的錯,與允兒無關,哥哥對宸兒的感情宸兒心裡明白,可是哥哥娶妻納妾,真的應該多關心才是,宸兒長大了,真的可以照顧好自己……」
「閉嘴!」銀冥宸話音未完,便是被一聲暴喝打斷,漓火的胸腔之中升騰起一股怒氣,灰色的眸子只剩下冰冷與無情,他的宸兒真是能耐,為了一個下人與他唱反調,還說自己長大了能夠照顧好自己,讓他關心那些個女人……呵……宸兒,我是不是該這段你的翅膀,好讓你別飛得太高,成長得太快……「你給我馬上離開那女人,我饒她不死!」
「怎麼可能!脊杖三十,等於是要了她的命了啊……」第一次允兒第一次看到如此歇斯揭底的主子,小姐為了她對著主上大吼,第一次與主上反目,是為了她……
「那就要看她的命了。」男人似乎是在極力克制著什麼,一次又一次地在心中降低著自己的底線,「最後一次,宸兒,別逼我。」
「不!」一道冷光閃現,狹長的短劍出現在了銀冥宸的手中,那是祈奈給她的劍,她一直帶在身上,短劍出鞘,劍尖直指欲要上前的侍衛,銀冥宸冷下臉來,灰色的眸子看著銀冥宸,一時無法理解所發生的一切。「允兒沒有做錯什麼,哥哥為什麼要打她,我只是希望哥哥幸福,這也有錯麼!若是哥哥執意如此,便先殺了我,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漓火的眼睛危險的瞇起,曾經乖巧的小女孩此刻竟然變得這般難以馴服,一抹殘忍的笑容躍上唇邊,彷彿要滴血般殷紅的唇瓣開闔,漓火的聲音不再有絲毫的感情,「把這女人杖斃,不准傷到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