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驚雷劈下,白光一閃,電閃處,只見風鈴握住一把短刀,狠狠地朝自己的胸口而去。
她唇角帶著笑意,刀沒入身體時,原來是感受不到疼的。只是覺得全身的力氣被抽空,有些軟綿,禁不住身體的重量,她終是無力地倒下。
「渺渺,你好狠。不管前世還是今生,你都可以對自己都這般狠絕。」惡靈只覺得力量在慢慢減弱,她有些無奈,輕搖著頭,雖然隱隱地感到她會走這一步,可沒想到她果真如此。正如上一世,她在極度悲痛中剝皮去面一般。
那錐心的痛,旁人不明,她卻是記憶猶新。
「我不想再做錯事,所以帶你一起離開。」意識界裡,風鈴握住惡靈的手,「我們是同一個人,有事情要一起擔當。不能做錯了事,便歸因於惡念。是不是?」
「你不討厭我?」惡靈輕聲問。
「不!討厭你,就是討厭我自己。所以,我不討厭你。」風鈴輕輕地笑著,忽的,血從口裡噴出,接著,身體的疼鋪天蓋地而來,翻湧澎湃,讓她痛苦的擰眉。她忍住痛意,即使冰冷的雨點打在她的身上,她也覺得躁熱得厲害。
但這種疼只持續一兩分鐘,身體機能又恢復了麻木,疼意已是感受不到,她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被流盡,然後身體陷入前所未有的冰冷。
雨水傾瀉下來,無情地沖刷著她的身體,她的身下迅速匯成了一道血河向低窪處流去。
她合眸而笑,臉蒼白而又疲憊,明天血河流向的地方,山茶花會開。她竟以這樣的方式,讓伏魔山種滿生氣。
身體漸漸地乏力,連睜著眼都覺得是如此地費勁,她緩緩合上眼,身體也似飄然地快要離去。
青鸞回到風家,將原話帶給了風家人。但下一瞬,它又回飛了回來,它的預感不會錯,主人會出事。
它奮力而飛,雨打濕了它的翅膀,讓它飛得有些吃力。
它飛過終南,飛過步畿,飛過京都……
「青鸞!」南宮傲因著那個夢,睡不著覺,在湖心亭駐立,卻發現了一道青光。若不是雨夜,它飛得偏低,他怎能看到它飛行的軌跡。
他想也不想,便御劍追去。
青鸞飛得很快,他只能鎖住它的方向而去。天地這麼寬,雨又下這麼大,他跟著跟著便迷失了方向。
正不知如何前行,卻聽到青鸞在南方悲鳴的聲音。
他心裡驀地一緊,便向南方而去。
遠遠的,他看到山茶花中有一點白影,如今正值黑夜,但那白點卻是如此地醒目。
青鸞正衝著那嬌小的白影發出淒厲的叫聲。
南宮傲只覺得大事不妙,飛落下地,快步朝那邊兒而去,便見著倒在血泊中的風鈴。
「風鈴,」他大邁了幾步,從雨水中撈起濕透的風鈴。
她的眸子緊緊地閉著,臉色血氣全無,呼吸也全無。胸前插著一柄刀,刀正中心臟。那樣的位置,絕無生還之理。
他想喊風鈴的名字,可卻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嗓子因著緊張而啞。
顧不了多想,他扶正她的身子,不管不顧地運力而去。
他感覺不到她身體裡有生命的跡象,但他卻不願放棄。
內力源源不斷地朝她輸送而去,卻得不到半點回應。他有些急了,加大勁力去保護她的心脈,心裡只一聲聲念著,她不能死,她不能死……
風鈴只覺得身子輕飄飄脫離了軀體,不由自主地便飄到一個空曠的原野。周邊是身著白衣的遊魂,他們目光呆滯朝著一個方向而去,一個人死後都會去的地方——地獄。
風鈴游著他們的腳步而去,來到閻羅殿。
「來者何人?」閻王看著風鈴問道。
「風鈴。」
「風鈴?」似帶著些納悶,然後便看見生死簿被翻得嘩啦作響。
「未見得有這個名字。」閻王有些奇怪,這哪裡冒出來的流魂,在他的生死簿裡竟無法找到這名字。
「我從千年後來。」風鈴好心地提醒著。
「千年後的事,哪輪得到本王管,本王只管當下。」閻王大手一揮,命小鬼們將風鈴送走。
雨不知什麼時候晴了,一道陽光照射上伏魔山上,千株萬株山茶便在這陽光普照下競相開放。黑色的氣息慢慢散開,竟有蝴蝶、蜜蜂朝這邊兒飛來。
紅色的山茶花間,兩個白色的身影倒在叢中,倒如同一朵盛開的鮮花。
在他們旁邊還躺有一隻青鸞。
南宮傲使用內力過度,疲勞地虛脫了。
青鸞原本就畏懼這伏魔山的陰氣,可是昨晚因為惦念著風鈴,也忍著身體的不適衝了進來。在子時時,因承受不了那過重的量,也暈死過去。
只是現在,那股陰氣散開了,空氣也變得朗潤了起來。青鸞漸漸地暈轉了過來,它緩緩睜開雙眼,看見倒在它身旁的兩人。
它用力地朝他們扑打著翅膀,用力地鳴叫著,呼喚著。
南宮傲便在這樣的情況下被喚醒,眸子掃向風鈴,身子便猛地彈了起來。
「風鈴,」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伸向風鈴的手也有些顫抖。
他忙亂地抱起她,卻發現她的身體柔軟。心裡驀地一喜,將風鈴摟得更緊了。
他就知道,她是不會這麼輕易死去的。
站起身,南宮傲橫抱起風鈴。如今的她只是有生的跡象,但是傷卻很嚴重。喚來青鸞,將風鈴帶回親王府。
「又是她?」陸雲看到傷重的風鈴時,忍不住多瞄了南宮傲幾眼。
這個女子,他見得不多,但卻記憶深刻——她是德親王喜歡的女子。
「少廢話,快檢查傷口。」南宮傲冷冷的道。
用剪刀剪開她的衣服,看到傷口,他不由得驚訝。他還從來沒看到過一刀正中心臟,還尚有一息心脈的人。但雖說如今她還有氣息,但她的傷這麼重,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就能治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