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母后能接受風鈴,孩兒便跟你回族。若不能接受她,天涯海角,她去哪兒,孩兒便在哪兒!」原本洛君臨還擔心母后會找到他,會為此而不安。但是,如今母后找到了,他反倒坦然了。反正他的主意能定,母后就接受便接受,不能接受他便跟她離開。這便是他的態度,強硬不可轉圜。
「你,你好,為了個女人,自己不愛惜自己身體不說,還想與母后決裂。」金兮言手指顫顫,氣不堪言。
兩人間的突然而來的劍拔弩張,讓洛君臨只覺得心口一痛,他何嘗想與母后如此翻臉。在這個世上,母后是最疼他的人,他最不願看與母后對峙,所以才退到這裡。
只是,他都躲到了這裡來了呀,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他的決心!為何,母后還要步步緊逼。
「洛君臨,你走吧!」風鈴淡淡地開口了,先前那個笑顏艷艷、溫柔可拘的女子不見了。她又用冷漠築起了他倆間的高牆。
她又反覆了,她又退縮了。洛君臨不准,握住她的手更牢了。
看著相交的手,風鈴垂眸淡淡地笑了笑,清眸裡帶著些嘲諷。
她知道如何傷他最有效,於是她啟唇,「其實我剛才便想跟你說,明天我會離開這裡。」
「為什麼?」洛君臨不解她為何如此說話。
「沒有為什麼,本就是覺得寂寞才想找一個人陪,可是誰知到頭來卻是更加地寂寞。」她對著洛君臨,讓他看到她眸裡的不屑與嘲諷。
「我想,你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風鈴繼續道,她張合的唇在他眼底擴大,可他卻聽不到她說的話,他的腦子在她這一句『你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時,便嚶嚀一響,化為了一片空白。
她趁此時,掙脫他的手,一步步向屋外走去。
「風鈴,」洛君臨有些怒意了,不是喊鈴兒,而是連名道姓一起喊了出來。
近日的種種在他腦中回放,這樣沉著的一個人,眼裡也有未被掩飾的愛意,所以他才會貪心地要更多。就在剛才,她也在為他的不安而抱歉,更令他確定了這點。
「我不信你不愛我!」這樣的她怎會說出如此傷他的話來,難道是從母后的隻言片語裡覺察出什麼來了?母后說他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她是因此而猜到什麼,所以才如此的嗎?
她真傻,既然他與母后都鬧開了,他才不會再委屈地隱在這裡。她的擔心也不存在了不是嗎?
風鈴前邁的步子微微一滯,說出來的語氣毫無起伏,「真的,我不愛你!」
「你不過是我排遣寂寞的工具,」風鈴狠狠地道。她怕自己再不撂狠話,便會妥協。
她背對他,不敢看他眸裡因她的話而出現的悲絕。她也有付出,只是這段感情終修不成正果。
她知道他長情,前世就知道了。
她慶幸,自己沒同意與他成親,雖然她的心裡也有這樣的渴望,不然,她又會給他上了一道枷鎖。只是,她又那麼遺憾,她的愛字如此難開口,如今只能爛死在自己的肚子裡。
她心裡一悲,努力地平復好情緒。
「可是,不妙的是,你並不好用,你讓我更加寂寞。所以,我決定重新找個人來陪。」她一字一頓道,這些話也狠狠地害著她自己,她將自己說得這般不堪,連自己都唾棄自己。
這些話如一把鋼刀插進洛君臨的心窩。先前找她的那一刻,他想要自己不再貪心,一切慢慢來,她總會接受他。
只是,如今沒有機會了。她說,他不過是她排遣寂寞的工具,不、甚至是她拋棄了的工具。
怪不得她不願與他成親,因為她從來都沒想過要為他停留,甚至覺得沒必要為他停留。
他不由得目中生悲,她把他當作什麼了?身子不由得後退幾步,不可置信地望著風鈴。他們曾經那麼地親密,可是原來親密也只是因為寂寞。
「啪!」一個耳光扇來,金兮言望著面前這個無恥的丫頭,在她眼中,風鈴本就是引誘她兒子的原凶,本就不屑於她。
可如今聽到風鈴如此地說著令他兒子傷心的話,作為一個母親,她又為她的兒子叫屈。
他兒子,堂堂一個聖靈族王子,哪點兒配不上她,她竟然要如此地遭蹋他的一片真心。
「不要臉的下作女子,」金兮言厲聲道,似乎想通過這傷人的話發洩橫在她胸中的怒氣。
話語一罷,又揚起手欲打風鈴。可是這一巴掌沒有打下去,已被風鈴一手握住。
風鈴的清眸狠狠地望向金兮言,剛才給她的那一巴掌,她可以原諒。
原諒一個母親的盛怒。畢竟,她讓洛君臨那麼地傷心,她認了。可是,若要再打下去,她卻不肯再受。
她何嘗有錯?若不是知道洛君臨日夜受苦,她不願放走他。若不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也不願放走他。她只是擔心,只是害怕,若她在他面前自戳,他會怎樣的難受。
所以,她才願意以這樣的方式結束掉他所有的念想。長痛不如短痛,她這樣覺得!
只是,她的心情本就如此低落,要放走她已是如此地不捨。
金兮言,這個專橫的母親,憑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在她的身上洩憤。
風鈴唇角勾起冷笑,眸子卻倔強地盯著金兮言,眼角的晶瑩被她強忍在眼眶裡打轉。
她這一眼,讓金兮言馬上就明白了,這個女子也愛著她的兒子。她眼裡的隱忍、不捨都那麼地明顯。所以,她一直要用背對的姿勢對著洛君臨。
「不想放我走麼?」風鈴淡淡地問。
她的眼後掃,帶著不捨。此去今日,或許再無相見時。
身後洛君臨如同被施了定身咒,還像還在恍惚中。望著她的眸子,如一潭死水平靜無波。
「恨我吧,洛君臨!」她微微笑著,語氣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