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靈魂脫離了肉體,夭桃感受不到任何疼痛,雪花刺骨的寒意也不復存在。
眼前的鬱壘靜立在雲上週身霞光擁簇,紫光將他的臉映照得模糊,只有他那雙眼還在溫柔看著她,像天上的星辰,明亮柔和,安撫她那顆燥亂的心。
「鬱壘……」夭桃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可是這確實只是一個夢境而已。
「桃兒,你是不是又任性了?」鬱壘的話語中透著無奈,唇角的笑卻是溺寵的。
「這不怪我,他們都太不識趣,他們自己來招惹我的。鬱壘,你總勸我收斂戾氣,可是到了凡塵我更加明白一個道理,便是弱肉強食!」
夭桃眸裡殺氣頓閃,對上鬱壘似笑非笑的眸子又不由自主的收斂,鬱壘總是這樣,安靜傾聽她的抱怨,然後用微笑化解了她的怨氣,不管每次再憤怒,在鬱壘面前都會消失殆盡。
鬱壘走近,輕歎一聲,握住夭桃的手不言不語。
「我知道這只是一場夢,可是你能不能為我多停留一會兒?」夭桃幾近哀求,她太理智,太冷靜,她知道這只是一個幻境,她在腦海裡為自己製造的一個幻境。
怪只怪,她太想念他了。
鬱壘握住夭桃的手,掌心溫暖,他拉著她踩在雲上,朝九重天飛去。
祥雲渺渺,九天火鳳的羽毛火紅耀眼,各種神獸在雲霧中來回穿梭。來到誅仙台,鬱壘的輪廓漸漸模糊淡薄,夭桃用力握緊他的手,卻抓了一個空。
畫面轉換,夭桃只見誅仙台湧來各位腳踏祥雲的神君,神色皆是慌張。她卻是被隔離在這場景之外,這個畫面裡沒有她,她就像是在看一場摸不到進不去的水中戲。
鬱壘玉冠束髮,神情淡然,眸子裡尋不到任何情緒,深邃得像個無底洞。紫色袍子迎著風擺動,他意念一動,飛身站上巨大森然的誅仙台。
「鬱壘,你確定你要這樣做?你可知道,你要是選擇保住妖帝的魂魄便要用盡你數萬年的修為,這相當於自毀神格,灰飛煙滅啊。」
天帝在眾仙女的擁簇下出現在誅仙台下,週身散發的金光四射,眾神君彎腰行禮畢恭畢敬。
「鬱壘無悔,若夭桃重生,千萬不要告訴她我為救她灰飛煙滅,依她那個暴戾的性子,若知道真相必然會鬧得三界沒有安寧。」鬱壘頭也沒有回,從腰際取下一個素色荷包,一縷白光從荷包裡飛了出來。
「鬱壘上神,你要三思啊!妖帝既然已經戰死,你何必要逆天而行?」
「對啊,上神三思,順應天命吧。」
……
眾神君皆動容,紛紛出聲勸說。
「情深不壽。夭桃為我付出得太多,若早知道會有分別,我應該從見到她的第一眼就牢牢抓住她的手,不該冷著臉讓她追求我近萬年。」
鬱壘自言自語,荷包裡飛出來的白光像是有意識般一直圍繞著鬱壘轉不曾主動離去。那是夭桃死後鬱壘從天地間捕捉到的一縷魂魄。
眾神不再言語,與邪神刑天大戰時,妖帝與鬱壘上神身先士卒,雖然殺了刑天,但妖帝卻替鬱壘擋住刑天垂死掙的扎襲擊而戰死,這份情,鬱壘還不清。
一眨眼,鬱壘已經飛身躍起從掌心拋出一個紫色光球敲中誅仙台上用來誅殺天神的鼓,頓時電閃雷鳴,無數道天雷齊刷刷擊中鬱壘,一道刺眼白光從天雷中衝出墜入了凡塵,待閃電散去,雷聲消失,已經不見鬱壘的身影,鬱壘上神在誅仙台上灰飛煙滅。
夭桃聲音已經叫得嘶啞,卻始終走不進那個畫面裡。
突然,痛意鋪天蓋地的朝夭桃襲來,她被拉回了現實。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從藥廬的茅屋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