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絲鐲聽杜如海問起這個問題,自己也是疑惑不解道:「不知道,剛開始還好好的,只是後來突然想起了一些自己不喜歡的畫面,就變成這樣了;」
說完苦笑一聲,忽地想起這文書先生怎麼會突然就過了呢? 莫非這外面又出了什麼狀況? 心裡一急便又問道:「 先生來找我可有什麼事?」
杜如海經此一耽擱,都快想不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了,如今經她一提醒,方恍然大悟道:「 宋大人想求你幫他辦件事呢?」
「找我辦事?」 顏絲鐲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仔細想了想眸子忽地一亮:「 讓我上陣殺敵?」
杜如海聞言頓時一愣,暗道這公子怎麼一說到殺敵就兩眼放光啊? 莫非也是也嗜戰如狂的主?心裡這般想來,嘴裡卻是不動聲色說道:「 這個在下也不知,不過公子隨我走一趟不就清楚了麼?」
顏絲鐲自小對張士林描繪的那種戰場廝殺極是嚮往,如今見宋青雲有事相求,便一心一意的認準了是讓自己上場殺敵,聽到說要去見他,當即如沐春風般的跳下床來,隨手披了一件斗篷便朝杜如海說道:「 那我們走吧!」
杜如海見她比自己還要心急,頓時哭笑不得,抬腳之餘方又想起她的傷勢,便不放心的問了句:「公子傷勢不要緊?」
「沒事,剛才經先生那一針,已經貫通了我全身的筋脈,功力雖是有些受損,但也恢復的差不多了;」
聽他這樣說來,那應該是沒甚麼大問題,杜如海便也隨著她一起朝都尉府邸走去……
宋青雲這次傷的實在太重,他本身舊疾未癒,如今又被那鋒利的羽箭射中背心,若不是杜如海醫術高明,恐怕他已經見了閻羅王了。
顏絲鐲兩人一進來,便見到那老式的梨花木床上,一個虛弱如紙的年輕男子裹在那素花棉被中,宛如那失了生氣的枯木!
「先生,他?」
杜如海已經奔上前為宋青雲查看傷勢,聽到顏絲鐲問起,只得皺眉答道:「傷勢有些重,不過還好性命無憂;」
這邊宋青雲正昏昏沉沉,猛然耳邊聽見有人說話,再加上杜如海一雙冰涼的手指在自己身上搗鼓,便睜開了雙眼,側頭見顏絲鐲已站在屋子中間,努力扯出一絲微笑道:「 左公子,身體可好?」
顏絲鐲有些不忍見那份笑容,她本是性子極淡之人,但經此一役心態也不知不覺開始有了變化;這宋青雲昨日與自己出去之時還是談笑風生,可如今,卻只能躺在這被中,面對那外面強敵來犯而素手無策。
「我好多了,功力也恢復了,宋大人不用擔心!」
「那就好!那就好!」 宋青雲宛如放心了心頭大石,一雙無神的眸子也陡然增添了一絲光彩。
「左公子,昨日之戰你也看到了,依你之見,這青州要想解困,該如何決策?」
顏絲鐲本以為他會直接說出讓自己所辦之事,沒曾想卻是開口問起了自己的意見,微微一怔,只得將那其中關鍵細細想了一遍,方開口問道:「這要看青州城內駐紮的兵力有多少了?」
「實不相瞞,只有五萬兵力,而昨日攻敵,已經傷亡了兩萬餘人!」 宋青雲倒是毫不掩瞞,將自己的底細全盤托出;
顏絲鐲聽完卻將慕容煥那老皇帝又狠狠的罵了一遍,都說慕容家是摳門的主,也不知道那慕容成奕是不是和他老子一個樣?腦子一驚,怎麼好端端的又想起這個混蛋來了呢?
城內眼下只有三萬餘人,而城外則是南疆的百萬雄獅,這不是以卵擊石麼? 顏絲鐲想來就生氣,張口便道:「除了調援兵從南疆後面圍攻,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好辦法?」
宋青雲聞言忽的呵呵輕笑,半響才開口道:「 左公子所說的也正是本官想的,只是如今這青州被敵兵圍了個水洩不通,我正發愁這信如何送出去?」
話已說道這份上,顏絲鐲要再不明白,簡直就對不起自己了,只是想到自己不能殺敵,反而要去送什麼勞什子信,心裡頓時不喜歡,便沉了臉道:「我不想去!」
言簡意賅,果斷乾脆!將她心裡的想法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 宋青雲沒料到她會拒絕的如此乾脆,頓時一口氣堵在了胸口,堵的他那張蒼白的臉上一片血紅!
他那裡知道眼前這個女子本就是心高氣傲的千金大小姐,就算落難於此,骨子裡的那股傲氣也從來沒有變過;到目前為止,能幫他做那麼多事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左公子,我們的命不要緊,可是這青州滿城的老百姓死活,難道你忍心看著不顧嗎?」
杜如海也沒料到這年輕公子居然這般冷血,眼見宋青雲被堵的進出兩難,心裡也來了火,張口便喝斥道;
「不好意思,我還真顧不了那麼多,這青州,保不住就算了,那慕容煥本就腦子有問題,堂堂一個明珠古城,竟拿區區五萬兵力來打發? 丟了活該!」
顏絲鐲最受不得別人的威脅了,你跟她說說好話,她還有可能聽,如果用強,那不好意思,你就是碰到火藥哨子了。
杜如海被她的一番連珠帶炮給轟的臉色鐵青,怒極而起便要發作,未料袖子突然被宋青雲一把拽住,低頭一看,卻見他臉色恢復了平靜,一雙清澈的眸子卻是頗有深意的看著顏絲鐲;
「如海,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單獨對左公子說!」
杜如海聞言只得強制忍下心頭那股怒氣,用力甩了甩衣袖,跨門而出。宋青雲見他出去後,方看著顏絲鐲緩緩開口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對京城之事知道的如此清楚?」
顏絲鐲見他讓杜如海出去,便知道準沒好話,如今聽他一開口便是質疑自己的身份,心裡頓時一驚遲疑半響方答道:「 不是跟你說了麼?」
「聽說最近京城太子的青衣衛正在全國追捕一個人,那人是一名女子,年方十六,卻是武藝高強,面容清麗,不知道這與姑娘有什麼關係呢?」
「你!」顏絲鐲頓時勃然大怒,身形如電瞬即便掠至了宋青雲的床前,右手如勾,左手握拳,雙雙對準了他的命脈!
「果然是你!」宋青雲卻是淡淡一笑,被勒緊的脖領處青筋暴漲;
「」是,那有怎樣? 一個死人又如何能將這秘密說去?」 寧為玉碎不求瓦全,既然已經暴露,那就別怪她不客氣;
「呵呵!」
宋青雲被顏絲鐲鉗制住,嘴角突然溢出一絲血跡,溫熱的液體沿著那道弧度,蜿蜒流至顏絲鐲瑩白如玉的手背上,如一朵妖艷的花朵紅的耀眼;
「我本來就活不過明天,死在姑娘手上倒也比死在那賊子手上強,這樣也好,不如你就給我一個痛快吧!」
顏絲鐲頓時一愣,腦海裡突然出現昨晚與他拚搏廝殺的情景來,清戄瘦削的年輕將軍,傲視於那來勢洶洶千軍萬馬的敵軍面前,那潺弱的臉上又何曾出現過一絲害怕?
心念所致,手下勁力漸鬆了下來,這宋青雲本是極其聰明之人,感覺到脖頸處的那隻手力道放輕,知道自己的話在她心裡起了作用,便強忍著胸口那股劇痛,繼續開口道:
「姑娘是局外人,去或者留,我宋青雲都無權干涉,你說的也對,今日青州被困,全因皇上安排不當,但你想過沒有,只因他一人的錯,便要這全城老百姓為他陪葬,這代價是否也太大了?」
這代價確實是大! 當初要不是因為自己冒名頂替,擊鞠場上大敗南疆,而朝堂之上又逼得楚懷遠不得不讓出青州,使他懷恨在心意欲一雪國恥,那就不會有今日的揮兵南下,大勢掠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