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陽台上孤孑一身的身影迎風而立,晚風帶來了幾個寒顫,她卻連紙巾都懶得拿,眼神炯炯地看著如墨的夜空中那勾殘月,手中的玻璃杯開水搖曳,彷彿在寂靜中茫然尋找自己的方向。
喬思飲了一口水,想著上午沈雅馨的話,心思更為混亂。
晚風刮得響,以致客廳裡的手機連聲響著她都聽不見。不久杯裡的水見底了,她望著夜空一眼,轉身回屋。不料聽見門鈴一下一下地響著,她放下水杯踱步到門邊。
拉開門,申莫瑾倚在門邊,一身好看的全黑裝束,幽深的黑瞳默默地凝睇著她。
「怎麼來了?」
喬思側身給他讓個位,邊隨意收拾沙發邊問。
申莫瑾坐了下來,安靜地看著她把東西放回原位,再看著陽台那敞開的門,眼裡漾著冥冥薄霧。
「為什麼沒接我電話?」
喬思聽言舉起手機,看了未接來電才哦了一聲,為證明清白在他眼前晃了晃說:「你看,我是真沒看到。」她坐到他身邊,問:「喝水嗎?」
見他神情略為疲憊,她瞭然地站起來,打算到廚房給他弄杯咖啡。
怎料申莫瑾一把就拉住了她,重力驅使她昏眩地跌坐在他腿上,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冰冷的唇角已迅速摸索到了她的下唇,然後瘋狂地佔有著。喬思喘氣地往後一仰,卻讓他逮住了機會反手將她倒壓在沙發上,從她張啟的小口中長驅而入。她接吻的時候表情是異常的動人,申莫瑾總在一番熱烈纏綿中仍然不忘抬頭觀望她那讓人心癢難耐的神情。雙雙美眸中雖迷離卻專注,兩頰的胭色瀲灩誘人,小嘴總是努力地配合他的,像一個得不到糖的小孩,吻了多久她總還是嘟著唇,一副欲求未滿的模樣。
纏綿的長吻後,他撐起身子,盯緊她那朵小唇花開得跟初綻放的海棠紅一樣,眼裡折射出一抹異樣的色澤。他記得他們最後一次親密好像是在詹芷晴出現以前。
申莫瑾那雙亮眸精光一閃,陡然埋入她起伏的胸膛間悶語:「思思……我想越界了……」
那低沉的嗓音透著濃濃的色|欲,甚至那異於平日的親暱稱呼,叫得她心裡軟乎乎的。記憶中他只有在最親密的時候才這樣柔柔地叫著她的名字。喬思環著他線條優美的脖頸,看入他深邃的黑眸,可任憑她怎麼近距離地看,那雙眼仍然深不見底。她不瞭解申莫瑾在想什麼,神色分明是疲倦得可以立即倒頭大睡,可他正用那複雜得沒人懂的眼神看著她,跟她要求那樣的事。
想著心底始終泛著濃濃的酸意,是Emily嗎?他腦袋裡現在是不是在想著姐姐?
所以這樣疲倦,這樣反常?
可這一刻她不想計較這些,只得顫著雙臂,緩緩地送上自己的唇,學著他用她生澀得可笑的技巧描繪著他的唇形。申莫瑾摟著她,在她沒應允前不敢有半分越界,指尖下熾熱的觸摸只停留在那蝴蝶開翼般的鎖骨上……
喬思見狀手摸著他的眉形,緩緩地湊到他耳邊,用細如螞蟻的聲線道:「嗯……」
話音一落他倦意已不復在,眼裡折射出一陣狂喜的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抱起,快步往臥室步去。
臥室裡一瞬滿是旖旎風光,嬌喘聲伴著他滿足的低吼傳透一室。
一陣血洗般的打仗後,他淋漓暢快地裸著上半身,手溫柔地把她髻邊染濕的黑髮撂到耳後,聲音暗啞:「你最近很不開心。」
喬思累得虛脫,卻還是笑了開來,直言不諱:「泰昇給我這麼多的工作,我開心得起來嗎?」
申莫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沒說什麼,突然一個翻身自己躺了下來,把她緊緊摟在懷裡。
僅一個親密動作,卻讓喬思眼眶悄無聲息地濕了,白皙的晶瑩泉湧。她摁下沸騰的悲潮,回摟著他精壯的腰身。相互擁抱著,這一夜他們共枕卻不共夢。
*
如若這一夜是這樣安好,喬思也心滿意足了。她要的其實很少,不敢奢望未來但至少要把握現在,只要申莫瑾一天沒說分開,她想就算是自欺欺人,她也沒關係。
可心口的傷是怎麼來的,是一刀加一刀永無止盡地往同一個窟窿攻擊,最後感情如同傷口,如斯噴血告終。
半夜身邊隱約傳來幾聲震動。
喬思疲得很,卻還是在倦意中無意識地轉頭。朦朧中申莫瑾的輪廓在抽動著,那飽滿的額頭上沁出豆大的汗珠。她一時好奇,撐起身子搖著他擔憂地問:
「莫瑾,你怎麼了?你是不是不舒服?」
看他額上的汗珠越冒越多,雙唇喃喃細語,手無意識地收緊她的纖手,看來極其痛苦。
「莫瑾?」
喬思急了,剛想伸手開燈,又聽見他喃喃地吐出幾個模糊的字。
開燈的動作止住了,她湊到他耳邊問:「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申莫瑾依然閉著眸,與其說生病,更似在夢中徘徊。汗珠繼續大顆大顆地滾落,他再次張唇,苦苦地喚:
「Emily……」
這一次,喬思聽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