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No1 隱情 140 只怕
    看見路邊有個攤子賣熱粥,申莫瑾心想就這麼定了吧。

     他也不是名門望族出生,所以從不追求太過奢華虛無的世界。父母是後來才白手起家。申家經濟風暴全軍覆沒後,他靠著自己的雙手一點一點堆積著今天擁有的一切。也許是因為這樣,性子挺溫和,挺善解人意。有時候雖然強勢了一點,但從不靠資本粘花捻草,一直以來都是秉著腳踏實地四個字做事。

     剛想在攤子邊坐下,不遠處突然聽見有人尖叫。

     他轉頭,車燈閃閃,一三十左右的孕婦對著迎面而來的車子發愣。估計是腳麻了,全身僵硬動彈不了,只能無助地嘶喊。

     視線角落一個男人這麼就衝了出來,想要為把她推開。

     申莫瑾眼眸一閃,下一秒已奔到大卡車前敞開雙臂,硬生生地用肢體擋著。雪地飄飄,司機幾乎是在血花四濺的前一秒有了反應,長長的嘶——的一聲,停在離申莫瑾幾厘米的距離間。

     攤子內的人倏地倒吸一口氣,尤其男人摟著懷裡的孕婦,仍然驚魂未定。

     「沒事吧!」

     「先生,你這麼衝出來可要出事的!!」卡車司機下車就急匆匆地抹了把汗,看樣子是老實斯文人。可說話難免著急,差點搞出人命了。

     申莫瑾舒了一口氣,這才回過神來,轉身看著那對逆境中相互取暖的鴛鴦,有些無奈地問:「沒事吧?」

     孕婦淚眼朦朧地看著丈夫,再看了眼申莫瑾,用頗重的家鄉音道:「嗚嗚——咱的大恩人哪!!」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傷到了寶寶怎麼辦?傷到了你自己怎麼辦?」男人痛心地責備媳婦兒,把她扶起來的時候眼光仍然凶狠,可就是透著旁人羨煞的百般焦慮。

     卡車司機走後,攤子老闆娘遞上紙巾,說:「擦擦吧,這年頭車禍夠多的了。要不是有這位先生,恐怕這兒又多一單了。」

     申莫瑾微笑示意,轉而看向那對一臉感激的夫妻,語重心長地對丈夫說:「你剛剛不應該那樣衝出來。太危險了。」

     丈夫一臉憨厚誠懇,家鄉味頗濃,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A市那樣的大城市裡。他看著申莫瑾像看著偶像一樣有興奮有感激,可他笑著搖頭:

     「剛剛哪有想這麼多,看到媳婦兒有危險的時候,心都快跳出嗓子口了。」

     說著就心有餘悸地摟著孕婦的肩頭,舒舒口氣。

     申莫瑾感慨地看著那雙十指緊握的手,不由歎:「你對你媳婦兒真好。」

     「那是!」說起這個他可自豪了,揚著稍微黝黑的臉,「媳婦兒快生了,我帶了這幾年的儲蓄從鄉下過來陪她分娩的。大醫院嘛,總要比咱家鄉好的多,寶寶生出來健康點,媳婦兒開心,我也開心!」

     男人一邊給他媳婦兒按摩,一邊興歎:「媳婦兒年輕時人長得漂亮,特別多人追,我那個時候要花好多心思才追得到的!」申莫瑾聽著他說話心裡某處已無聲軟化,嘴角自然淺笑。「結婚後,那些男人都跑光了。媳婦兒就我一個人……我不寵她誰寵?」

     不知是今夜寒意太甚,還是攤子邊的裊裊熱氣熏得雙睛發顫,申莫瑾心裡變得很飄忽,很難受。

     半晌,他們已坐在攤子上,十多瓶啤酒擺了一桌,二人半醉。申莫瑾將新一輪酒又干了下去,略帶沙啞的嗓音說:

     「你真是個好男人。」

     鄉下人醉醺醺了,一旁的孕婦已經嗔怪地拉著他讓他別繼續喝。他給媳婦兒一個寬心的笑容,溫柔地說了聲「沒事」,再繼續道:

     「男人寵女人那是天經地義!我看過書上寫過一句話:我們人吶,只可以承受高達45級的痛苦,女人在分娩時卻要承受57級的痛,相等於碎了20跟骨頭……所以如果一個女人肯為了你懷寶寶……那你還有什麼不能給她的?」

     醉意在申莫瑾眼中飄忽而過。仰頭灌酒的動作卻停在半空中。

     他直視著鄉下人,心滯。

     「小伙子……媳婦兒可要珍惜啊!這道理,很多男人到老了才懂。那時候……」他醉著醉著打呵呵地伸出手指晃了晃,以惋惜無比的語氣說:「來不及了。」

    這麼一談,談到了深夜。

    雪簌簌地越下越大。

    攤子老闆娘已板著臉在趕人,鄉下人彼時已醉得不清,申莫瑾酒量向來好,微有醉意,卻不至於視線模糊。擔憂地看了眼吃力攙著他的孕婦,申莫瑾不苟同地問:「這樣不行吧?你們醫院在哪?我送你們?」

     孕婦雖頂著個肚子,可力氣還是挺讓人吃驚的。

     她憨憨地搖頭,笑說:「我能行的。他也不是第一次了。」

     申莫瑾還想上前幫忙,她卻半推拒半拖拉地把鄉下人拉到了出租車邊,上車前對申莫瑾一笑。那笑容裡彷彿在說:瞧!我就說吧。

     他笑了。回頭看看這條冷清無人的道路,不知是抱著什麼心理,他豎起衣領邁步在一片白色海洋中。

     陌生的街燈輕舞雪花,在頎長的身子打下長長的一道黑影。今夜的雪,雖狂,卻柔;雖輕,卻傷。

     潸潸融化了寂寞,席捲而來的卻是一股惆悵的情潮。

     申莫瑾走著走著,不知為何就走到了思語橋上。同一個位置。那天,他不就站在這兒望著對面松樹下的人兒,她落寞著,孤寂著,感傷著。

    想著,心即泛起淡淡的思念,還有若有若無的苦。

    問他,恨她嗎?

    以前肯定的答案今夜變得這樣模糊。

    心胸似被某些人的話點化,他雙眼乾澀,內心澎湃,最終禁不起心裡的念想掏出了手機。輸入訊息的速度快得自己都無法想像。或許,潛在心中的話一早根深蒂固,只是他不曾行動。

     打下了一個句子,他反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有空嗎?想和你見一面。我不會傷害你。只是,想和你說說話。

     在看了第三遍後,他猶豫地在句子尾端附上了三個字:申莫瑾。就怕她把他的電話號碼刪了,就怕她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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