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了,將他的胳膊拉著,「我馬上去做。」
「冰箱沒東西了。」
「我去買。」
「超市還開嗎?嗯?」最後一個單音節是由齒縫裡吐出,幾乎是咬牙切齒。
她咬唇,「樓下可能還有賣吃的,要不,去餐廳買也行。」
「不用了。」歐陽澈一向耐性也沒多少,這還沒看到沈雅馨臉上的委屈,要是看到了,脾氣還不知道要升多少。
沈雅馨怔然地站在原地,看著他疾步走出了房。
相隔一年後,這個屋子的擺設他已經太熟悉。沈雅馨還記得車禍後他是自暴自棄到了什麼程度,自殘、發洩、暴走樣樣做齊。她從出生以來認識了這個人整二十年,一直隨著他的腳步跑,卻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他。
車禍前的他條件中要什麼有什麼,女人一堆,事業有成,青年才俊。對這個常常追著他跑的小妹妹自然也是不屑一顧的。
然太心高氣傲,以致連遭挫折時被擊得粉碎。
那個時候的歐陽澈就是這個樣兒的。對生活的一切失去耐性,除了埋怨洩氣,她再看不到曾經閃閃發光的他。
他倒下,她也好不到哪,那時崩潰地跪在地上抱著他,苦求道:「娶我吧,娶我。求你了,求你娶我。」
歐陽澈初時自然是不答應的,可喬思跟他說了好多天好多天。回來後不知道抱著什麼心情,他突然就握著她的手,面無表情地告訴她:「你想結婚,那就結婚吧。」
若不是喬思,不會有這一段婚姻。若不是喬思,也不會有這麼一個機會。沈雅馨一直是感激她的,縱使這一年來的婚姻中,他對她的淡漠有增無減;可在她看來已經無可埋怨了。
她絞著手指才想起歐陽澈尚未吃藥,急忙奔到了廚房將溫水倒了大半杯,步到他臥室前。
「澈?」
歐陽澈的身子是背著她的,一手拿著手機談話,但顯然在她出現的時候立刻收了線。
沈雅馨知道他一向不喜歡她攙和他的私事,也不多問。眼簾裡儘是他孤零零的身影這般立在陽台,右手夾著煙,左手拎著手機,眼神空洞得毫無焦距。
她心裡又酸了。
將水杯放下後,幾步上前,然後從後頭輕輕,也試探地攬著他的腰。
歐陽澈的背脊即時微僵,卻沒有即刻將她推開。
沈雅馨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心裡又斟酌幾分才說:「你還沒吃藥。下個星期快動手術了,醫生說藥要定時吃的。」
「放著吧。」
歐陽澈回身,順勢拉開了她的手。縱使動作不粗暴,卻也是拒絕得徹底。
她還渴求什麼呢?
不管對於她是同情還是感激,他始終沒有完全推開她。他還需要她,她還有利用價值。
「那我出去了。」
歐陽澈點頭,熟練地找到了桌上水杯的位置,將藥一吞,才自然不過地回答:「晚安。」
「澈。」
她的手在碰到門把時頓了一下。
「嗯?」
「下個星期就能重見光明了。我是真的為你感到高興。」
門輕輕地帶上。
歐陽澈看不到她說這話的表情,可她的聲線是真的柔得跟棉花一樣。好不容易壓下的煩躁又湧了起來,他隨手甩開藥瓶,一股坐到了床上。
該怎麼跟她解釋?
他不愛她。
她一天天地對他好,只會讓彼此的關係更為複雜,也只會在他心裡不斷增加不必要的負擔。歐陽澈捏著眉心,終究找不到一個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