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燕!」丫頭本以為見到催燕坐著在那裡靜靜地刺繡,遲疑著不知道該怎麼進去告訴她這般痛苦的事情。
「小蘇來了,進來吧!」催燕放下手中的繡帕,這些,還是昨天從管家那裡討要來的。
「催燕,你受罪了!」丫頭無法看著她難過,上前拉著她的手,「催燕,小蘇我,心裡替你著急。」
「小蘇,你怎麼了?如此慌張?」催燕用手中的帕子替她擦拭臉上的汗漬,天大的事也大不過心痛後的瞭然,沒有什麼可痛的了,還會在意麼?
「今早皇上不知哪門子被門板撞了,把東平公主賜婚給探花,還三天後成親!」丫頭著急地說道,都不知道該替她怎麼做,她才不會傷心難過。
「就這事?」催燕笑著拉著詫異到驚呆的丫頭到旁邊的椅子坐好,「小蘇,我不難過!」沒有力氣去難過已成的事情。
「你?」丫頭覺得不太正常,按照以往,她該是微微一笑,說,「小蘇,幫我一個忙!」接著便有了對策。可這次,她是露出了牙齒的笑,從來沒有見過的笑容,是否是太過悲傷?丫頭迅速把她按在椅子上,「唉,催燕,我不坐,你坐!我給你倒杯茶緩緩。」忙中撞到了桌腳。
「噗哧!」催燕用帕子掩面一笑,看到丫頭擔憂的眼神,知道她就是個什麼都想不通的,過去拉著她過來坐下,攤開手中的帕子,「小蘇,這上邊籐跟樹?」
「的確是籐跟樹,還是纏在樹上的籐!」丫頭點頭,明顯的事。
「籐斷,不過是就地蔓延,仍然可以到有陽光的地方吸取養分茁壯成長!」催燕歎息,「情,就好像纏在樹上的籐,緊緊的,只會讓樹窒息,何不讓樹少了束縛,多了自由?想必,他也會得到幸福。」
「什麼什麼?小蘇不懂!催燕,可別再說些晦澀的話了,聽著腦袋疼。」丫頭使勁搖頭。
「小蘇,你不是我,不知曉我的淡然!」催燕也不想再解釋,笑著對丫頭說,「得到並不就是擁有!在心中便好!」在心中便不會有人搶了去。
「你是真的想開了還是隱藏著悲傷?可不能憋壞了自己。」丫頭拉著催燕的手認真說道。
「小蘇,你放心,經歷了這麼多事,如今回想起來,不過是回到了出事前,那時候,我是無憂無慮的,那種感覺真好。」催燕緬懷過去,原來大悲之後是釋然。
「那就好!」丫頭鬆了一口氣,沉寂著,催燕也不再管她,自顧自地拿起繡帕繡了起來。
「催燕,既然你都在王府了,生活該是好的,怎麼還要自個刺繡,想著賣錢做什麼?」丫頭趴在桌上,就像以前還在宰相府時,疑惑地問這問那。
「東平公主成親,時間倉促,就算天下再有巧手,一個人也趕不及繡制錦被,錦帕,錦衣等物,整個大齊,估計也只有我才能在兩天內繡制完一切東西,三年前,我可是名家!震動京城,這次,皇上不找我繡,豈不是浪費了?」催燕自信滿滿,她就該是什麼都掌控在手中,什麼都不在乎,這才是真正的她。齊雲忪在門外聽到這話,莫名地心跳加速,她,回到了以前找到了自信麼?
「所以你想著早點開始,早點結束?」丫頭瞭然,「催燕,你真是厲害。」
「不過是猜得準罷了,算不上厲害。」催燕笑一笑,為她繡制嫁妝!該用什麼樣的心去對待?催燕心裡的苦澀早已化作手中的針線細細描摹,那速度快到極致,十年學醫,十年動用針,從最初的屢次傷到骨骼到閉眼都能成圖,日夜的鍛煉,日夜的默默付出,有誰能理會那心酸?段非最喜歡的是荷花,最不喜歡的是玫瑰!大紅的帕子,都是鴛鴦戲水,都是你儂我儂,你是你,我不是她,願你們白頭到老和和美美。每一針,都含著濃濃的祝福,每一個畫面,都是最好的見證,幸福的悲劇,不過是替他繡帕,載滿祝福,苦澀心中藏。
「本王的女人的確不簡單,難怪張佑展說是個難得的禮物啊。」齊雲忪笑著走進來。看著她開懷,心中的陰鬱散去了,看到丫頭,笑意加深,「小蘇,你也在!」
「王爺回來了!」催燕放下手中的繡帕,過去熟練地替齊雲忪把外套脫下來,夏季開始來臨,熱氣還是有的!拉著他的手到椅子上坐好,體貼地替他倒好一杯清熱解毒的花茶,「天兒逐漸熱了,王爺還是喝點花茶解解熱氣吧!」
「嗯!」齊雲忪受用地接過來一喝,甘甜爽口,喝下去無限暢快,心中積鬱的悶氣也散去了不少,催燕這是怎麼了?經過一晚上,難道真的是想通了?還是另有圖謀?心裡雖是這樣想,卻期待她能一直這樣下去。
「怎麼樣,催燕泡製的茶可好喝?」丫頭對著齊雲忪笑道,看著他們兩個開懷和樂的樣子,便覺得心安了不少。
「還不錯,小蘇要不要喝點?」齊雲忪笑笑,看著她們兩個人熟稔有點懷疑,「小蘇好像挺閒的。」
「哪裡閒?我還跟······筱意進宮了,這會兒······」丫頭馬上想到不能把話全部挑明,便停住了,看到催燕衝她點頭,便有了興致說下去,「宮裡悶得慌,跟著宮女聊得都是小蘇不樂意聽的,我便丟下筱意一個人來看催燕,呀,筱意還在宮中,催燕,我得走了,她該把我大卸八塊了!」丫頭想到張佑亭還在宮中,便急匆匆地出去了。
這段似是而非的話,讓齊雲忪徹底放下心來,在宮中就聽到東平拉著小意姑娘在閒聊,還在宮中睡了一晚,如今還不捨得讓她回去,她估計也受不了東平的話了吧。
「催燕,你這刺繡是為了東平?東平嫁人,你哪裡來的消息?」齊雲忪微瞇著眼睛試探。
「王爺忘了,小蘇那個丫頭可是消息靈通的,是她告訴我的。」催燕笑笑,一點心虛都沒有。
「你跟小蘇很熟?」是不是也跟小意很熟?齊雲忪還是問出了疑問,為何她們兩個那麼相似。
「王爺該是跟所有的人一樣懷疑絲絲跟筱意是同一個人吧!」催燕站在齊雲忪旁邊,溫聲細語地說道,「我跟筱意還有丫頭很早以前就認識了,我也是跟筱意學了段時間的醫術,只是,當時爹爹管制嚴格,不允許我到處跑,便在家中安心做女工!小蘇倒跑來跑去的,跟她還算有聯繫。」不說不認識,就說認識,而且還表現得很認識,破綻有,卻模糊,齊雲忪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