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膽色!」丁姓長老拍著大腿讚道,「敢以三階丹士的水準偷襲一階靈士!這真是聞所未聞呀,不過,話說回來,倘若那一刻田賢弟慢上一拍,估計這金破的身上定然會多幾個窟窿,真是個膽大心細之人,田賢弟,此人老夫定要結交一番。」
「是啊。」趙曲愉悅地笑著,「都說英雄出少年,果然如此,再看看我們鐵筆峰門內的弟子,一半之數是附近的高門子弟,進山一為學身武技,好讓家族的名望更響,二為安全地活著,一比之下,這個叫金破的敢隻身闖蕩,膽量不錯。」
「雖說此人膽色不錯,但還是太莽撞了些。」一直未曾說話的第四位長老說出了第一句話,正是坐在趙曲右邊第二個位置的高瘦老者,此人正是昨日陪同邢長老下山的吳長老。
田中民聽聞此言,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正色道:「年少輕狂,年輕人總是衝動些,不過,按當時的情景來看,我的第一直覺告訴我,他是算準了我會及時趕到的。峰主,三位長老,我們還是暫時先放下金破的事情,反正此子正在山上,想要認識還不簡單?倒是另有兩件大事需要大家商討一下。」
聽聞田中民如此鄭重的語氣,趙曲、王昭、丁鼓、吳清四人的表情嚴肅起來,一下子明白這兩件事情定是非同小可。田中民清清嗓子,沉聲道:「第一件事,是關於五年前的一件事,丁大哥,你肯定還沒忘記你的那個義子吧?」
「轟~」
本以為兩件事情都是與鐵筆峰有關,未料第一件事竟講到自己的義子身上,丁鼓的腦海裡一陣轟鳴聲,同時也想起了那個喜歡義父長義父短的老實小子,梁遺。
三十三年前,丁鼓以鐵筆峰弟子的身份遊走於江州各城,希望能搜羅到一些低品級的武技,結果在這方面一無所獲,然而正當準備回山之際,在一處荒涼的破廟中看到一個襁褓中的男嬰不斷地哭泣著。貼身放著一塊白巾,其上繡著一個「梁」字,一看便知是孩子的姓,於心不忍之下,丁鼓帶著孩子上了鐵筆峰,想到此子被人遺棄,丁鼓就為其取單名「遺」,其意不言自明。
與當年的丁鼓同齡,二十七歲,同樣是下山遊歷,一年後回到鐵筆峰,高興地說,自己得到一門身法武技,可那時候大長老不在門中,短時間不能回來,丁鼓就跟梁遺說,化雲山的周坤與鐵筆峰向來交好,對身法頗有建樹,可向他請教。萬萬未想到,這一去便是不歸路,從此二人陰陽相隔。
丁鼓一生未婚,早將梁遺當做親生兒子一般看待,二十七年的感情豈是揮之便能去的?想當日,在一片樹林中看到梁遺死去的慘樣,丁鼓的手不禁死死地抓緊了椅子的扶手,冷冷地說:「說下去!」
另外三人與丁鼓相交至少二十年,幾乎是看著梁遺長大,想起當年的那一幕,心中的憤怒和哀傷一點也不比丁鼓少,皆是盯著田中民盼著他繼續說下去。
田中民沒有在意幾人的目光,帶著怒氣說道:「他是方海雲殺害的。」
「啪~」
丁鼓手上的勁道剎那增長數倍,椅子扶手再也吃不住那麼強橫的力量,一下子被捏成了粉碎,怒喊道:「方海雲!不殺你難以令遺兒瞑目!」
話音剛落,雙眼赤紅的丁鼓一點也不理會現在是什麼時候,起身便想離開去找方海雲替自己的義子報仇。這個時候,趙曲發話了:「丁長老,先坐下,你上哪裡去找方海雲?」
「我不管,天涯海角,總會讓自己找到的。」丁鼓身形微微一頓,說完這句話後,一甩袖子徑直往屋外走去。
田中民及時說道:「丁大哥,他還會來的。」
無疑,短短的幾個字威力極大,丁鼓不但止住了去勢,更是迅捷地閃身到田中民的身邊,兩隻大手按在後者的肩膀上,雙眼緊盯著對方問道:「你確定?」
田中民將丁鼓的雙手按下,分析說道:「方海雲殺害梁遺,為的是傳說中的一套身法,暗影絕,只怪我們當初沒有細問這套身法武技的情況,否則也不會讓方海雲這種陰險小人見寶起了殺心。方海雲沒有得到暗影絕,他成為靈士的第一件事肯定是來鐵筆峰找暗影絕,所以他才會上鐵筆峰偷盜,哎~若是我警覺一些,他根本不會偷走東西還逃掉。現在,他沒有得到東西,多半還會來,而且,我們目前更重要的,是我想說的第二件事。」
丁鼓眼中的怒氣不減,臉上卻是放鬆了許多,哀歎道:「你說的有理,我是間接害死遺兒的,我這個義父不稱職呀。田老弟,你說說看,第二件事是什麼?」
看到丁鼓長老能以大局為重,趙曲欣慰一笑:「這梁遺的血仇必須要報,有言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有的是機會。田長老,你說來聽聽。」
田中民看了一眼冷靜不少的丁鼓,道:「方海雲在被救走之前曾說過一句,鐵筆峰和化雲山遲早會在雲國消失。我認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們還是要做好一些準備,否則,到時候真發生了什麼,至少好有防範。」
趙曲的第一個反應是,右手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良久才說道:「此時非同小可,不管怎麼樣有些準備總是不錯的,幾位長老有何意見,儘管說出來讓大伙聽聽。」
沉默,思考,所有人都陷入了冷靜的思考。剛剛暴怒而起的丁鼓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嚴重性,義子的仇是要報,可也不能將鐵筆峰一百數十年的根基毀去吧。
吳清長老第一個說道:「對願意留在峰上的弟子加強監督和訓練,實力提高一分是一分,真要是發生了滅宗之災,希望能有人保住鐵筆峰的未來。」
趙曲峰主點著頭:「吳大哥此言不錯,我們的弟子中一半是來打醬油的,有必要在願意留在鐵筆峰的弟子中選擇幾名潛力弟子重點培養,強化訓練,提高實力。不管如何,也好為鐵筆峰的下一代做好打算。」
王昭大長老快速眨動幾下眼睛,道:「有句話,叫大隱隱於市,不如讓潛力不錯的弟子待在鐵石城,城中魚龍混雜,真要分起來難度很大,而且若是有意觀察,至少能判斷出出現的外地武士有沒有突然變化,那麼我們也好提前做好防範措施。」
丁鼓伸出大拇指,大聲道:「好,此計好。為了防止我們發現,估計敵人會分批進入鐵石城,外地武士自然就多起來,正是給我峰提醒的信號,老大,還是你行。」
趙曲手指敲打著桌面,以極低的聲音說道:「會不會發生,我們還未知,有件事先說聲,我們珍藏的基本武技,是不是換個地方藏一藏,以防萬一?」
四位長老只有眼神交流,沒有言語交流,這在趙曲壓低聲音說出此話之時便已意識到。多年的共同生活和修煉,早已在幾人中間形成了一股微妙的默契。
不多久,四人同時點點頭。
趙曲又繼續用若不可聞的聲音道:「此事可慢慢商量,我看王大長老,你來主要負責此事。丁長老和田長老你們二人暗中將目前山上的眾位弟子的家世簡單調查一下,能完全信任的,潛力又是不錯的,就派到鐵石城中,人數不宜多,就二人吧。吳長老,你跟邢長老知會一聲,務必讓他不要衝動,注意隱藏自己。」
「是。」四人同樣是輕輕地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