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著田中民,金破來到一處山道入口處,青色的石板鋪就而成,左邊的一塊巨石上刻著「鐵筆峰」三個大字,入石三分,雄渾有力,讓人印象深刻。入口是在一棵大樹的樹蔭之下,樹冠極大,底下估計能站三四十人也不會擠。
「金破,這就是我鐵筆峰上山的山路,一共兩百五十六個台階,呈之字形。我們鐵筆峰每年收弟子,第一關便是上山,因為這山道極窄,兩人並行也只是勉強,所以不可能讓人一擁而上,便以沙漏來判斷。」
走在山道上,老者在前帶路,少年跟在後面,仔細聽著老者的講述:「第一個人上山的時候,山下的沙漏被倒置,沙漏走完,第二人才能上山,當第一人到了山上,山上的沙漏就會被倒置,假如此沙漏還未走完,第二人便出現,足以判斷出二人的快慢。若是沙漏走完還未到,則會有第二隻沙漏倒置,以此類推,根據沙漏的數量和多少來判斷眾人的快慢。」
金破問道:「田老,這只是第一關,會不會有人被淘汰?那麼第二關又是什麼?」
田中民朗聲道:「當然有淘汰的,若是十人以內則淘汰掉最後一名,若是十人以上,一般取三分之二,很少出現二十人以上。至於第二關,很簡單,對戰,點到為止的對戰,只要出手能把握住分寸,並取勝,有很大的機會成為鐵筆峰的一員。」
金破再次問道:「那麼貴峰一年最多的時候可招進六人?」
「非也。」田中民搖著頭說著,「從最多的角度來說是有這麼多,可按照歷史來看,至多四人最少一個沒有。別小看這對戰,既不是比武切磋,更不是上場廝殺,這分寸的把握可是很有考究的。鐵筆峰派出三位靈士級的長老作為裁判,只要有一人不同意,那麼那名拜山弟子就不能成為山峰的一員。」
「很嚴格呀!」金破不禁歎道,「要三位都同意,太難了。」
「可不是!」田中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話說回來,來的人中一般是附近縣城或者鐵石城裡的一些公子哥和大小姐,他們一旦加入到鐵筆峰,到了成家的年齡幾乎都會退出鐵筆峰,由家裡出一部分錢當做是交了學費,哎~無奈呀。我們鐵筆峰可沒有多少地產商業,主要就是靠這筆錢度日,讓金破小兄弟見笑了。」
金破微笑著:「哪裡!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說不定那些富豪們家裡的煩心事更多呢?」
「哈哈~」田中民大笑著,「金破你真是個不一樣的人。走吧,不遠啦。」
十分鐘後,田中民和金破便出現在一處較大的廣場上。
廣場的左邊是樹林,大腿粗的樹木比比皆是,中間甚至夾雜著二人合抱的巨樹,遮天蔽日,是處納涼的好去處,右邊是建築群,不像鐵石城那裡是兩層建築,這裡的房子依山而建,高低起伏,數量不少。
正對著金破二人,是一幢二層的木樓,樓前種著一排不知名的樹木,僅手臂粗細,長得也不高,剛到一層樓的高度,長的卻是異常茂盛。幾個屋角翹得老高,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威風,一樓走廊立著八根粗大的柱子,左右各四,其上刻著多樣的圖案,有龍形、雀形、虎形等等,門窗上的雕花就更加繁複。二樓的房間比一樓少三分之一,門窗上同樣是繁複的雕花,令人眼花繚亂。
「金破,對面的二層樓便是我鐵筆峰的長老樓,我便是住在一樓丙號房間,現在是下午四點左右,估計所有的門人都在竹軒聽某位長老講堂。不如去聽聽吧。」
聽著田中民的介紹,金破點了一下頭,便跟在前者身後朝著右邊的建築群走去,拐彎抹角一番後,終於來到一處院落之前,院門有些破舊,上面的紅漆掉落了大半,門上方的匾額寫著「竹軒」二字,同樣是褪去了黑漆的外衣,露出淺褐色的木頭。
站在院外,聽得出裡面是一番熱鬧景象,嘰嘰喳喳地吵個不停,甚至還傳出打鬥的聲響和動靜。金破留心到,裡面打鬥的聲音傳出來之後,田中民身上的氣勢突然上升,靈師的實力真不是蓋的,光是這股生氣的氣勢就壓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
「真是胡鬧!」
田中民輕輕地怒喝著,接著,他一腳踹開院門,「蓬」,力道控制得相當不錯,破舊的院門沒有因為田中民的一腳而脫離門框,「砰、砰」,左右活動的門板分別撞在牆壁上,傳出比那一腳更響的聲音,「吱吱」,兩扇門板不斷的擺動著。
院落中一下子安靜下來,數十道目光集中在院門外的一老一少身上,更多的是聚焦於老者田中民。金破看得出,院中的不少鐵筆峰門人與自己的年紀差不多,從大多數人的表情來看,田中民對弟子應是非常嚴厲,才能在半數以上的目光中看出懼怕的味道。
「田老,你回來啦,別老是擺著一張臭臉,是我讓他們自己討論討論,也可以切磋一下印證自己所想。你也知道他們中多數人練得正是無量劍法,雖然是四品的劍技,但不同的人領會的真意有點微妙的區別,唯有切磋才能更好的瞭解自己是否理解的正確。」
眾年輕弟子的身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金破的直覺告訴他,這人雖然年老,實力定在田老之上,便更加不敢在此人面前表現的十分隨意。
「哦?還帶來一個不錯的苗子,年紀輕輕已有丹劫三層的水準,不錯不錯。」還未等田中民說話,那人的聲音再次傳來。
金破雙手抱拳,恭敬道:「晚輩金破,見過前輩。」不管如何,伸手不打笑臉人,客氣些總是沒錯的。
隨後,田中明也是雙手抱拳,看得金破一驚,不過他的話也讓後者釋然:「大長老,今天怎麼是您在講堂,邢老呢?這個月不是他負責麼?」
場中瞬間安靜下來,對面的老者沒有說話,院中的各位弟子還敢隨便出聲?就算是在平易近人的人物,也不能對不尊師重道的行為視而不見不是?
「踏~踏~踏~」
木屐落地的聲音在院中響起,眾位年輕弟子早已分列兩旁,金破看到一個瘦小的白髮白眉白鬚老者從通道的那邊慢慢走來,滿臉的褶皺,拄著一個高出自己半個頭的蛇形枴杖。
「你們進來吧,別傻乎乎地站在外面。」田中民和金破先後走進竹軒。在數十位弟子的目光下,三人就這麼站著說話。
老者繼續說道:「看來,該做的事情做好了,明天峰主就要出關,你自己向峰主匯報吧。是不是該向我好好的介紹一下這位小友。」
對武士而言,年長年幼只是表面,更加注重的實力,在一個宗門內,基本上是以實力來劃分,靈士可成為長老,丹士和氣士只能算是弟子。而與自己宗門沒有太多聯繫的武士,只要得到自己的認可,客氣地稱之為小友小兄弟還是很正常的。
田中民幽幽道來:「大長老,這位是金破,也多虧他稍稍延誤了一下方海雲,才讓我有機會搶回幾件寶物,哎~可惜呀,在我準備殺死方海雲的時候,他被人救走了,若非那人只想救走方海雲,我和金破也就見不到大長老了。」
瘦小老人雙眼頓時放出兩道精芒,令金破不自覺得渾身一顫,那是冰冷的殺意,佈滿皺紋的老臉上充滿恨意:「方海雲?是化雲山的那小子?救走方海雲的人是什麼人?看清楚了麼?」
田中民恭敬道:「正是五年前被周坤山主逐出化雲山的那小子,至於救走這臭小子的人,個頭不大,武靈是白尾鷹,實力與我相當。」
「嗯,」瘦小老人點點頭,不急不緩地道,「具體的事情,等峰主出關,眾長老到齊再說吧。剛才你問起邢嘉亮,他的老媳婦兒今天給他生了個胖兒子,老來得子,以後邢嘉亮有得樂了,沒事就暫時不要去找他,我們這點人手應付得來。」
邢嘉亮,三階靈士,即高級靈師,五十有一,四十歲成親,老婆比自己還小十二歲,住在鐵石城,數次懷孕皆流產,此次順利誕下一子,心花怒放,大長老特意讓他好好的去陪陪老婆和兒子,那天想鐵筆峰上的幾個老頭子的時候再上來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