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雪醒來的時候,只覺得身上的骨頭像是被拆下來又重組,渾身酸軟無力,再加上頭隱隱作痛,一時之內竟然想不出發生了什麼事。
「醒了?喝茶!」
一杯水立刻出現在眼前,她想也沒想接過,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才覺得嗓子舒服了些,剛想把茶杯放回桌上,卻突然覺得有什麼不對——貌似,她沒有穿衣服?
隨著之前的動作,覆蓋在身上的被子滑了下來,她發現身上多了些明顯的紅痕,先是不解,等想明白腦子裡像是有蘑菇雲炸開,震得她心底一片荒蕪,寸草不生。
做完喝醉之後的一切,已經點滴不漏地記了起來,忍不住瞄了身邊同樣處於「原始人」狀態的君麼洧,沒想到他會那麼熱情……當然了,有一部分是秘藥的功勞。
「你這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敢對我下藥?」
「吃飽喝足」的某人,卻仍然很是理直氣壯地追究責任,儘管得到好外最多的也是他。
「這能怪我麼?還不是因為你怎麼都不肯……」
渾身還是酸疼,君雪對於某人的秋後算帳很是鬱悶,雖然她是始作俑者,但最後被折騰的不還是她自己?
「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君麼洧有些緊張地盯著面前的女子,天才微亮,稀薄的光打在她的臉上,那華麗的鳳紋微微閃著光,圖案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晰,眉心那一點紅,卻沒有了半點兒痕跡。
「我很好……」
難得君雪也開始不好意思起來,雖然這種對白很惡俗,但她心裡還是覺得很甜蜜。只是,當眼睛與君麼洧對上,卻發現他的表情很嚴肅,像是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
自然,她也猜到肯定是有什麼地方不對——
華麗的鳳紋四散開來,一直覆蓋了全身,然後瞬間幻化成一套紅黑相間的鳳羽服,貼在身上就像是第二層肌膚,她幾乎感覺不到任何重量。再看看君麼洧,不知道何時,他的身上也出現了同色系的鳳羽服,額,有種穿著情侶裝的感覺。
兩人還在驚詫,卻只感到眼前一閃,已經不在陽國皇宮……
和煦的陽光灑在身上,君雪赤足踩在柔嫩的草地上,竟然說不出的舒服。之前不舒服的感覺悉數消失,身體反而充滿了無窮的力量,感到手被牢牢地握著,她的心很踏實,也有了心情打量四周的一切。
這裡就如同仙境一般,遠處的高山被雲霧繚繞著,幾隻鳳凰從天際飛過,劃出炫目的光彩,偶爾響起清越鳳鳴,隱隱讓她有種熟悉感。河水淙淙流過,幾條彩鯉自在地穿梭,像是在打量著岸邊的陌生客人。
「這裡,應該是你的故鄉。」
單純的陳述,沒有任何疑問,君麼洧肯定地道,鳳凰是高傲的族群,常常避世不出,這裡應該是它們的棲息地。
「姑爺果然聰明,這裡正是我們鳳仙族隱居的地方。」
讚賞的話語從空中飄下,一隻甩著彩羽的小鳳凰在他們頭頂盤旋,很是輕快地道。
「鳳主,你終於可以回來啦!我是鳳仙族最可愛的小鳳凰鳳晴,呵呵……鳳主和姑爺還是跟著我走吧!」|
清脆動聽的話語如滾珠辟里啪啦跳落,某只極度自戀的小鳳凰在他們頭頂上盤旋了幾圈,看得出來見到君雪相當激動。
君雪點點頭,心隨意動,立刻幻化成一隻美麗的鳳凰,只是她身邊的君麼洧,貌似沒有這個「功能」。正想開口建議他坐在自己背上,卻見那小鳳凰不知從哪裡叼出一根羽毛,輕飄飄地落在君麼洧身上,瞬間變成了一對兒翅膀。
「額,我差點兒忘了,這是五長老特地交代的,有了這鳳羽,姑爺就可以在人間和鳳仙族來去自如了。」
看得出來,鳳晴其實就是個小迷糊。
「走吧!」
君雪微笑著道,雖然現在這樣子看不出什麼表情。和君麼洧飛在一起,生怕他第一次掌握不了飛行技巧。
「嗯。」
扇動著兩邊翅膀,君麼洧倒是沒有她相像中的笨拙,很是流暢地在天上滑翔,讓某人羨慕不已。當初,她為了學習飛行可沒少吃苦頭,這世上還是有天才存在的——
心裡突然想起一句成語,比翼齊飛,說的是不是他們現在的情形?於是,某隻鳥開始傻笑。
由鳳晴帶路,穿過重重雲靄,他們終於在山頂落下。這裡和山下又是不同的景象。茂盛的梧桐整齊地分佈著,上面搭建著各式各樣的小房子,中央有一片空地,等君雪走近才看清楚,那竟然是一個深潭,連水色也和周圍差不多。她這所以能認得出來,是因為那水潭因著她的靠近,裡面的水迅速變成了紅色。
「這個叫化生池,所有的蛋都要在這裡浸泡一段時間,小鳳凰才能出殼。」
鳳晴笑嘻嘻地解釋,已經幻化成一個七八歲幼童模樣。胖嘟嘟的臉蛋,短短的四肢,怎麼看都像是一尊討喜的福娃娃。君雪這才醒悟,怪不得他之前說到「可愛」的時候還那麼自豪。
「鳳主,姑爺,你們終於回來了。」
陸陸續續有男女走了過來,看到君雪和君麼洧都是一臉激動的神色。或許是基因太好?這些男女相貌都十分出色,隨便一個不是帥哥就是美女。
君麼洧只是沉默地站在君雪身邊,並沒有因為這些「人」太過出色而被掩蓋,他身上有著某種讓人無法忽視的特質。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君雪不解,之前她一直想要找到鳳仙族所在,卻苦無它法。如今,居然這麼莫名其妙地回來了?還是在這種詭異的時候?
「因為鳳主愛上了一個凡人,根據鳳仙族的規矩,只有當你們真正成彼此生命中的另一半……也就是結合之後,才會准許你帶著他回來。」
一個俊美的白衣男子走上前解釋道,鳳仙族有很多和外族通婚的例子,所以對於他們帶著另一半回到鳳翼族有嚴格的要求。
「…………」|
君雪無語,原來只有她和洧洧早點兒那啥,他們就能回來了?如果是這樣,沒有一個人告訴她?不過,就算早告訴她也沒用,之前她在洧洧面前根本就是「小孩兒」。
「現在,有些事情也該讓你知道了,請跟我來。」
五長老鳳秋看了周圍個人眼,見他們都沒有反對,像帶著君雪和君麼洧向一處山洞走去。
等到了山洞前,他並沒有馬上進去,而是拿出一顆拇指大小的珠子彈了進去,這是上一任鳳主臨終前留下的,只有元魂珠可以打破石洞結界。
元魂珠消融,洞裡飄散出淡淡的香氣,無形的氣牆消彌,鳳秋第一個走了進去,見沒有什麼異樣才示意洞口的人進入。
所有人圍成一個大圈兒,君雪和君麼洧坐在正中,兩人也沒有多加詢問,只是靜靜地等待著他們的下一步動作。
古老而奇異的歌聲響起,發自每一個鳳仙族成員,他們的臉上早已經換了虔誠的表情,整個山洞裡籠罩著神聖而莊嚴的氣氛。
漸漸的,眼皮開始下沉,她不自覺和君麼洧更加靠近些,在他懷裡睡著。
「姑爺,放鬆精神——」
君麼洧抱著懷裡的人兒,耳邊卻突然響起鳳秋略顯嚴肅的聲音,只得閉上眼睛照做。
「…………」
見他們兩個都進入了睡眠狀態,鳳秋這才鬆了一口氣,沒想到姑爺意志力這麼堅強,連鳳歌都影響不了他,這還是第一次出現的狀況。看來,他們的這位姑爺,很不一般啊!
「我的女兒,你終於回來了。」
君雪覺得奇怪,明明是睡著,可現在自己卻是睜著眼的,而且面前站著一個美麗高貴的女子,正在朝她慈和地微笑。
雖然「用」慈和來形容一個美女的笑容有些奇怪,何況她的年紀看起來也不大,君雪還是忍不住產生了這種想法。
事實上,她就是鳳仙族上一任鳳主——鳳璇,也是君雪的娘。
「……你是我娘?也太年輕了……」
君雪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細細打量著面前的女子,別說她們兩個長得還真像,不過她更像是自己的姐姐。
「呵呵,鳳仙族容貌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也不會有生老病死。」當然,被殺除外,只要魂飛魄散,就算是神也必須消亡。
「娘,鳳仙族究竟遭受過什麼劫難?哥哥為什麼被抓?」
這個,也是君雪一直想要知道的,剛才她就發現,鳳仙族並沒有多少「人」,統共也不過二三十個。
「哎,說來話長……當初我和你爹才回到鳳仙族不久,龍天就策動奪了他的權,後來還設計把他給害死。」
「我爹……?」
君雪囧了,她一直以為自己雖然不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但也從沒想過她也有爹。總之,某人以為,她的出生只靠她娘就成——
「嗯,你爹是天界的仙人,也是天帝,龍天一直野心勃勃想要統一神、妖、人,所以你爹爹就成了阻礙……」
「爹爹……天帝……?」
君雪再一次覺得驚悚,她居然是天帝的女兒?這真是太震撼了,連她這麼淡定的人都有點兒接受不了。
「嗯,你爹死後,我傷心欲絕,再加上你出生時耗盡了元氣……龍天一直覬覦我鳳仙族的玄天珠,有了這個就能使三界合併,不過他怎麼也沒想到,我把玄天珠打入了你的身體——」
事實上,鳳仙族雖然比仙人地位更高,但他們素來喜歡過平靜的生活,並不喜歡名利和爭鬥。龍天是仙,也是天帝最信任的大將。但他卻看不起鳳仙族,認為他們徒有虛名。天帝和鳳仙族族長成婚,更讓他大大的不滿。在他看來,仙人的地位應該凌駕於一切生物之上,連神也要匍匐在他們腳下。
前塵種種,由這高貴優雅的女子一一道來,有些事不用說明,君雪也可猜得到。龍天一直以為玄天珠在哥哥身上,所以才囚禁了他。而哥哥為了保護她,甘願承受種種折磨。
「不過,玄天珠現在已經不在你身上。」
看了看女兒身邊的男子,鳳璇有些感歎地道,一切都是命運使然,連她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你眉心那一點兒紅已經消失,玄天珠轉移到了你夫君身上。他是朱雀神所守護的人,和鳳仙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還服下了三位長老的內丹,玄天珠又是至陽之物……
鳳璇愛憐地撫著女兒額頭,點了點那曾經的一抹朱紅,眼睛裡充滿了欣慰,玄天珠選定的男子,足以保護她的女兒。
「這麼說,洧洧以後不是會變得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