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驚呼聲響起,君麼洧一驚,循著發生處走去,卻見德妃正狼狽的倒在地上,衣衫一半沾了梅花,另一半卻是泥土。
「你沒事吧?」
君麼洧站在三尺開外的地方,靜靜地瞧著她,溫聲詢問道。
德妃抬起頭,臉上淚痕未乾,仍舊是一副梨花帶雨的動人表情。見到君麼洧,她慌張俯首行禮道:「臣妾見過皇上。」
「起來吧,地上涼。」
望著這張容顏,想著剛才那首詞,君麼洧沒來由心軟了一下,放柔了語調道。
「是。」
德妃手腳並用地爬起來,垂眉恭順地站著,不敢多看皇上一眼。心裡卻有些驚詫,今日的他,和平時宴會上所見很是不同。她以為,他平日看起來溫和,卻總是冷冷的不愛人親近,想不到也有溫柔的一面。
君麼洧見她無事,轉身向觀梅亭行去,也不管身後還站著一個人。心中很是懊惱,在這種時候,若是被人看到了,德妃只會死得更快。
待走回亭子,一轉身,就看到德妃乖乖的跟在他身後,表情怯弱而又無辜,眼睛因為剛剛哭泣還紅腫著,怎麼看怎麼像一隻柔順的小白兔。
「回宮去吧,以後遇到淑妃要小心一些。」
君麼洧倒了一杯酒下腹,有些不知道怎麼和德妃相處,雖然他們名義上是夫妻,但說起來也不過是見了幾次面的陌生人。她又不像麗妃和淑妃那樣來的熟,如果自己不開口她恐怕會一直站在這裡。
「多謝皇上關心……冬日天寒,還是不要空腹喝酒的好。」
德妃極力克制著對天子的畏懼,柔聲勸道。見人這麼不愛惜身體,她『多管閒事』的性子又發作了。其實,從進宮以來,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雞婆過了。
「嗯。」
君麼洧似在看梅花,又似在看她,明明怕得要死,為什麼還是不肯離開?她的眼裡並沒有自己熟悉的愛意,有的只是溫暖的關懷,這讓他並不排斥她的存在。
「皇上,安公公說你在這兒賞梅,還真有雅興啊!」
凌敖興沖沖的跑向觀梅亭,心裡充滿了好奇,他這個好朋友素來不肯把時間浪費在這種風花雪月的事情上,今天是怎麼了?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看。
待走到近前,這才注意到皇上對面還坐著一個女子。把那面容在腦子裡轉了幾圈兒,才把她的名字和人對號入座,這位膽小的德妃娘娘怎麼會和皇上在一起?而且看她一身狼狽坐臥不安的樣子,也不像是自願。
「臣凌敖見過德妃娘娘。」
興味的瞧著兩人,難得凌敖還記得自己身為臣子應有的禮節。他生平所見女子不計其數,但像這樣的『小兔子』,還是第一次見到。看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就讓人忍不住想要欺負她,把她給弄哭。
「免……免禮。」
感覺到身上富有侵略性的視線,德妃又開始慌亂,連說話也開始結巴起來。這位聞名京城的風流公子,他的花名誰人不知?就連自己這常在深閨的小姐,也常聽丫鬟說起他。
「德妃娘娘,不知您這是——」
比了比她沾著泥土的羅裙,凌敖繼續玩笑道。看她一副想要拔腿逃跑偏又強自坐著不動的樣子,只覺得有趣極了。
「剛剛不……不小心……跌倒了。」
死死揪著袍袖,德妃很想立刻告退,直覺這個凌大人很危險。奇怪的是,明明身邊就坐著她的夫君,可是她卻沒有半點兒求救的念頭。
或許,在她的心裡從未把這個人當成自己的良人看待,也不以為他會出手保護自己。
「德妃,你退下吧。」
看不慣好友惡劣的性子,再怎麼說她也是自己的妃子,君麼洧開口解圍道。
「是,臣妾告退。」
如獲大赦,柔順的『小白兔』立刻就想逃的不見蹤影,偏偏行走的時候還要保持著優雅的姿勢,這種矛盾更讓凌敖發笑。
待人走遠,凌敖終於忍不住捶著桌子大笑起來,所有的形象在這一刻被他破壞殆盡。
「行了,陪我喝一杯。」
這傢伙,還是一樣的惡劣,不過這次好像太過了,一點兒也不符合凌大公子平日的作風。君麼洧實在是不解,怎麼就有這麼多女子喜歡他?
「怎麼,有什麼煩心事?」
凌敖隨手為自己倒了一杯,打量著面無表情的好友,聽安公公說皇上來賞花,還以為他的心情不錯呢!
「凌敖,我不是一個好夫君。」
望著如雪梅花,君麼洧歎息道,弱水三千,他只想取一瓢飲。可惜,他想要的這一瓢,還不在三千弱水中。
「男人三妻四妾正常得很,更何況你還是一國之君?」
凌敖心裡猛然一跳,君麼洧從來沒有同他說過這個話題。話又說回來,自從上次酒醉之後,他就覺得自己這個好友不太對勁。如今,居然說出這麼奇怪的話來。
「宮裡那些傳言,都是真的。就連儀妃,我也沒碰過她。」
半壺酒下肚,君麼洧覺得自己有了些許勇氣,向這個好朋友坦白。這些事,悶在他的心裡很久了。
「咳咳咳……麼洧,你該不會是不行吧?」
凌敖差點兒沒被酒咳死,這後宮妃嬪一個比一個漂亮,那個儀妃更是世間難尋,君麼洧居然一直吃素?他,還是不是男人啊?
「我好得很,只是,他們都不是我想擁有的那一個。」
男性尊嚴再一次遇到質疑,君麼洧已經沒有上一次那麼生氣,只是非常的沮喪。一想到君雪,心裡更是甜苦參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