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雪和軒轅狐發現他們已經站在扶蘇城門口,依舊是綠草茵茵,繁花似錦,剛剛發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場夢。可是,鳳冰刃還在手中,提醒著她,剛剛不是夢。
兩人站在扶蘇城門口,等君雪回過神來,卻見軒轅狐搖晃了兩下軟倒在地。臉色依舊紅潤,只是上下眼卻開始打架。
「糟糕,這下我恐怕要睡上十天半個月才能醒來。」
軒轅狐勉強驅逐睏意,同君雪解釋道,「風冰洞寒氣太重,居然在不知不覺間入侵腑臟之中,我需要休眠一段時間。」
話落,他已經變回小雪狐窩在君雪懷裡,沉沉的睡去。
「鳳冰,軒轅狐不會有事吧?」
手中握著劍身,像是對著一個可靠的朋友,君雪隨意問道,也沒有指望它能夠回答。一陣暖意襲來,瞬間包圍了全身,君雪微笑著撫摸劍身,知道鳳冰是在安慰自己。待君雪進了扶蘇城又是一愣,這不過大半天光景,居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整個扶蘇城內,所有的房宇前面都懸掛著彩綢,每個人臉上都是一排喜色。隨便找了家茶樓進去,找了個靠窗的位置,要了一壺茶,君雪隨意的向鄰桌男子問道:「大叔,扶蘇城有什麼喜事嗎?」
君雪不解,怎麼才一天時間,城裡就像是過節一樣載歌載舞。
「哎呦,你還不知道?當今聖上要選秀女了。自從聖上平定了藩王之亂,還實施了減賦重農興商政策,百姓漸漸過上了好日子。當朝賈太師同一干大臣上折子,奏請聖上早日立下後宮之主……」
那人滿臉興奮的是滔滔不絕,也不管對方是個小孩子這個年紀聽懂聽不懂,說到興起更是眉飛色舞。
「原來,是選秀女啊。」
君雪淡笑著點頭,繼續從容地喝著茶,選秀女在電視上經常看,別說還挺好玩的。她倒是忘了,洧洧是皇帝,而皇帝的後宮裡充斥著很多女子。
「要說這天下的美人兒,非我們扶蘇莫屬,當今劉太妃就是扶蘇人。可惜這次,皇后的人選恐怕已經定了。」狀似『說書』的男子惋惜的搖頭,卻引起周圍諸人的興趣,當今皇上尚未填充後宮,這選秀還沒開始,怎麼這皇后居然已經有了人選了???
「兄台,難道你知道內幕?」
八卦人人喜歡聽,眾人皆一臉的好奇,不知道是哪家女子這麼幸運,能得皇上如此青睞。那男子見自己成了矚目的焦點,更加得意洋洋,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刻意壓低聲音道:「我一個朋友前些日子去了京城,得到的第一手消息————原來賈太師有一個適齡出嫁的女兒,聽說長的是花容月貌氣質出眾技壓群雄,想也知道這皇后之位非太師千金莫屬。」
君雪手中的茶杯一個不穩,少許茶水灑落在手背,她卻毫不知覺。當日洧洧說和太師達成了條件,莫非是立賈太師千金為後??
「是啊,賈太師位高權重,皇上自然要賣他這個面子,再說了,賈太師千金長相如此貌美。」
幾個稍稍瞭解時政的人點頭附和,賈太師可謂是三朝元老,再加上手中一部分兵權,連聖上也對他忌憚幾分。
「小公子,您還沒付賬!」
跑堂的小二見君雪淨直向門口走去,連忙喚住他,走近前卻見這位衣飾華貴的小公子神情很是恍惚。一連叫了幾聲,他才回過神來。
「啊?有什麼事嗎?」
君雪抬頭,就見酒樓裡的店小二擋在自己前面,卻不知是為何。
「小公子,您要了本店裡最好的碧螺春,還沒付賬呢。」
小兒稍稍欠身道,那碧螺春可是十兩銀子一兩,普通人根本喝不起。他倒也不擔心這位客官付不出賬,單是他這身衣服就值個百八十兩。
「哦……不好意思,我忘記了。」
君雪有些發窘,剛才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居然失常到這種地步。
接下來的日子,君雪一切都很正常,照常吃飯,照常和七位侍女興致勃勃去逛街,連睡覺也沒有失眠。
「姐姐,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某天,小可吞吞吐吐了半響,終於忍不住問道,他並不擅長這種安慰人的事情,偏偏這種時候死狐狸居然在「冬眠」。
「我很好啊,你怎麼會這麼問呢?」
君雪很奇怪,她覺得自己再正常不過,怎麼大家最近看到她都是一副古古怪怪的神色?
「很好什麼啊……你這樣子是很好嗎?」
小可忍不住低吼道,扯著君雪衣袍把她扯到銅鏡前,指著裡面的人兒道。
姐姐這陣子老是出神,叫她也聽不到,回神又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明明每天吃的是山珍海味,卻是越來越瘦,連臉頰都凹陷了下去。
「奇怪,怎麼會這樣?」
君雪望著鏡中的人,那真的是她嗎?明明吃那麼多,看起來卻像是營養不良。
「…………」
小可無語,看君雪的神色也不像是在說謊,如果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什麼,這可就難辦了。
船上隨行的大夫打量了她半天,望聞問切用了個遍,最後只是語重心長的道:「心病還須心藥醫,公子您還是放寬心的好。」
「你確定我這是心病?」
君雪挑眉,心火也上來了,見鬼的心病,她再強調一百遍,她能吃能睡嗨得很!
「公子,這次來的是扶蘇城最有名的大夫,還是去看看吧!」
紅兒死勸道,終於把人拉了過去,在這樣下去,公主真要瘦成皮包骨頭了。
一盞茶過去了,君雪看著那老大夫煞有介事的捋著鬍鬚,一副泰然自若的專家樣子,想著或許可以相信他。
「小公子,這病……吃藥,是沒用的……」
「心病還須心藥醫!」額,這下一句,是君雪接的。
「既然小公子什麼都清楚,也就不必老朽多言了。」
扶蘇城最有名的大夫,笑的一臉和煦,絲毫沒有把君雪的無理放在心上。
「你們都說我是心病,如果真是這樣,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君雪臉色更加難看,站起來欲向門口走去,再多聽這些無聊的話,也只是徒惹氣惱而已。
「小公子,有些事不是你不知道,而是不願承認罷了。」
有些人天生沒有安全感,防備心又重,很容易忽略內心真正的渴求。而眼前像只刺蝟一樣的小傢伙兒,似乎把自己的心藏得太深了。
「是麼……?」
君雪停下了腳步,思考著老大夫的話,有什麼像是被她刻意忽視了,或許她自欺欺人的本領太高,連自己的心也給騙過去了。
「你內心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好好想一想!」
老大夫也不再多說,一看這孩子就知道她聰慧過人,只是這樣的人卻最不好開導。太過自信的話,對於認定了的事情輕易不會更改,只能等她自己慢慢想清楚。
接下來的日子——
「公子,我燉了上品燕窩,等下您一定要喝完。」
「今天就不要出去了,在船上休息吧!」
「姐姐……你千萬不要有事啊!!」
君雪嘴角抽搐,她覺得自己現在很像某種動物,紅兒她們幾個不停地做吃的,她稍微有點兒反抗就會被哀怨的目光所籠罩。想要出去走走,身邊鐵定會跟著一大堆人,最後弄得她興致全無。還有某只小妖精時不時在她耳邊哭著!!!
她很想說自己沒事,可瞧瞧自己瘦削的胳膊腿兒,所有的話只能嚥回去。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床上思考,那個困擾著她的心病,到底是啥?(瑩姐:親們知道她的心病是什麼嗎?— —!別告訴姐你們不知道!!)
「嗯……我最想要的……最想要的——當然是和洧洧在一起!」
嘀嘀咕咕老半天,君雪很自然得出這個結論,等到所有生意結束,她就可以回去,完全沒有任何問題不是?
她和洧洧說好了的,以後都要相依為命的,君雪相信就算是發生任何事,也不會有所改變。
可是,真的不會改變嗎?心裡一個聲音悄悄的道——如果他娶了妻子,他就會屬於別的女人,然後會有自己的孩子,最後形成不同的生活圈子。她也許會被隔離在外,甚至被君麼洧遺忘。畢竟,他們只是名義上的『父女』,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君雪蹭的坐了起來,難道她所謂的心病,就是洧洧要成親???
頹然的躺回去,君雪苦笑,洧洧遲早是要成親的,他需要一個妻子,陽國也需要一個國母。她又如何能阻止得了?用什麼理由阻止?為什麼要阻止??呵呵∼好像真的沒有理由去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