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本該出現在畫中的美好,卻真真實實地存在於這個人世間,存在於這場戰役裡,只是,或許,是因為他們倆太過美好,所以,連上天都嫉妒了,才會憤怒地收回了他們的愛情。
「妙言,你答應過朕,要陪在朕身邊一輩子的,所以,你不能食言。」
一吻畢,西武絕緊緊地握著妙言的雙手,不斷哽咽的聲音,洩露了他此刻的無助與悲痛。
「對……對不起……」
妙言吃力地扯動嘴角,想留給西武絕一個美麗的笑容,只可惜,無論怎麼努力,她都無法使出一絲氣力。
「主子……主子……」
匆匆趕來的金鷹,像是嚇傻了地爬到了妙言的身邊,「您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要這麼做啊?」
「都是你!都是你!幹嘛要給妙言毒藥?」蘇影拽住金鷹的衣裳,不顧形象地咒罵著,「如果不是你,妙言也不會這樣!你把她還給我!還給我!」
金鷹梗著脖子,沒有辯駁一句,只是顫抖著雙手,從袖口裡取出一粒丹藥,「主子……主子……你快服下吧。雖然不能完全解除絕命的毒,但是……但是它可以……延緩……延緩你病發的時間……金鷹發誓……就算沒了這條小命,也要替您研製出絕命的解藥!」
早在妙言親口向金鷹尋求毒藥的時候,金鷹便留了心,他擔心妙言會後悔,至少還可以有一線的轉圜餘地,所以,他將自己苦心研製的保命丹作為了最後的籌碼,希望能夠換回妙言的幸福。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妙言竟是要將這顆毒藥賜給自己,以如此殘忍決絕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還好……還好他還有一絲希望,可以在毒發的這段時間,拚命研製出解毒的方法。
西武絕聞言,雙眸中重新燃起了希望,激動地搶過金鷹手中的丹藥,放進了嘴裡,咀嚼了片刻後,印上了妙言的唇,順著嘴邊,滑入了妙言的口中。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奇跡的發生,就算是金鷹也不能保證這藥百分之百的有效,畢竟,從他研製出這顆丹藥以來,根本就沒有任何人嘗試過,他也不能確保藥效的穩定,只能期待著奇跡的發生。
「妙言……你感覺怎麼樣?」
西武絕瞪大了雙眼,不敢放過妙言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
朗紀雲亦是急切地死盯著妙言的表情。
所有人都誠惶誠恐地擔憂著這個女子的病情。
可笑的是,他們都忘了,此刻的武聖與西朗,是站在對立的兩方,是準備開戰的兩國,卻是滑稽的為了一名女子而停止了戰役,甚至放棄了所有該有的舉動,而改為了傻傻地期待著奇跡的發生。
畢竟,這個女子的偉大與無私,是真真正正地震撼了每個將士的心,她為了兩國的和平,所作出的一切,是任何一名男人都無法比擬的可貴精神。
只見妙言臉色逐漸發青,如同淤積著一口氣,卻無論怎麼都吐不出來一般,難受地掐緊了自己的喉嚨,「啊……啊……」
她慘叫著,臉色怪異得嚇人,全身不住地抽搐著,乳白色的泡沫,順著嘴角緩緩流出,猶如得了癲癇症的病人發作一般,駭人不已。
「妙言,你怎麼了?」
西武絕臉色大變,狠狠地拽住金鷹的衣領,怒吼道,「你不是說這顆藥可以阻止毒性的發作嗎?怎麼會這樣?你看看她,比方才更加難受了!」
「我……我不知道……這藥……這藥……我還沒試過……」
「你說什麼?沒試過你還給她吃?你是存心要害死她嗎?」
西武絕氣得渾身發抖,但同時,眼底裡的心疼更甚。
他無助地抱緊了妙言,任由她渾身抽搐地拽住了自己的袖口,然後哀求似地貼近了自己,緩緩道,「西……西武絕……我好……好難受……求……求你……殺……殺了……我……我吧……」
該是有多難受,才會令妙言說出這樣的話,誰也不曾知曉,這樣的一個女子,此刻究竟在遭受著怎樣的一種折磨。
西武絕聞言,渾身怔忡,大口地喘息著,似是要用盡他一生的溫柔般,磨蹭著妙言的臉,「若你要死,朕會陪著你,所以,不要怕,朕不會讓你死,絕對不會!」
妙言看出了西武絕的傷痛,那樣深,那樣濃如潑墨般的眼裡,溢滿了痛楚與無助,他是那樣用力地抱緊了自己,彷彿是要從自己身上得到一絲她還活著的訊息,他的聲音嘶啞,充滿哀求,「算朕求你了,不要那麼狠心,就算再痛,再難過,你也要撐下去!因為……朕真的不可以沒有你……朕真的下不了手……」
「妙言,支持住,想想我們,想想我們這些關心你,在乎你的人,不要放棄,千萬不要放棄啊!」
蘇影也在一旁,眼底閃著淚光,心中卻充滿了希望。
疼痛在妙言的心間不斷翻滾,她的抽搐越來越劇烈,額上的冷汗涔涔,大口大口的鮮血順著妙言的嘴裡溢出,此刻的她,早已失去了常人的意識,只是身體本能地做著這些反應。
金鷹不斷祈求著上蒼,千萬不要帶走妙言,如果她死了,他一定會後悔終生,一輩子都活在痛苦的折磨之中。
因為,如果不是他,妙言也不會服下絕命,如果不是他,給了她如此難解的毒藥,或許,妙言此刻也不會遭受如此痛楚的折磨,誰又會明白,這一刻,他對妙言的愧疚會有多深?
漸漸地,妙言停止了抽搐,安安靜靜地仿若睡著了一般,連帶著整個世界都跟著安靜了……
這一刻,西武絕甚至不敢伸手去試探妙言鼻尖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