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皇上三思,莫不可為了兒女私情,而捨江山社稷於不顧啊!」
老臣那聲懇切的祈求,連身旁的西武厲聽了都有點動容,卻不想西武絕只是淡淡抬眸,唇角勾勒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緩緩道,「哦?在你眼裡,趕走了黎妃娘娘,就是為了江山社稷,為了武聖的百年基業?」
「是。」
西武絕冷嗤一聲,眼底裡的寒意更深,「如此說來,你是想盼著朕早點死?」
「不……不是……臣……臣不敢……」
「你有何不敢?朕方才才說,若是誰要趕走黎妃娘娘,除非朕死,你這個老東西繞來繞去不就是想要趕走她,好讓朕早點入土為安嗎?」
「請皇上明察,臣並無此意。」
西武厲有些看不過去了,忙接話道,「皇兄,你又何必為難一個老臣?他這麼說,也只是為了武聖王朝的百年基業罷了。」
「那照你說,又該如何?」
他就不信,西武厲敢繼續著方纔的計劃,執意要趕走妙言,連他拿命去壓的寶都不顧!
「臣弟還是堅持趕走黎妃娘娘,請皇兄成全。」
西武絕聞言,渾身一怔,眼神裡充滿了不敢置信,顫抖著身子,一步步靠近西武厲,用著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淡淡道,「你真的還是朕的皇弟,是那個朕用生命去保護的親弟弟嗎?」
為何此刻,朕會覺得你這樣的陌生?
西武厲卻是不閃不避他的眼神,直直地望進了西武絕的眼裡,「當然是。」
「哈哈哈哈哈……」突然間,西武絕放肆大笑,可只有他自己明白,此刻的他,心中該會有多麼的心痛,為著這樣一個早已變得面目全非的弟弟而心痛。
「皇上……」
大臣們聽著西武絕莫名的笑聲,不由地有些擔憂了。
畢竟,他是一國之君,他所用盡生命去保護的女人,他們就算再怎麼堅持,也不敢就這樣逼死他們的皇上啊!
「都不用說了,朕心意已決,若是誰敢再在朕的面前提起要趕黎妃娘娘出宮一事,就直接從著朕的屍體上踏過去!」
所有人都無計可施,卻又擔憂無比,想要勸慰西武絕不要如此執著維護妙言,卻又害怕西武絕會大發雷霆,甚至在衝動之下做出什麼荒唐的事情來。
衝冠一怒為紅顏,他們總算是明白了這是什麼樣的一種情景。
西武厲斜眼望向大殿外走來的人,心中一動,繼續不依不饒,「皇兄既是願意為了皇嫂不顧性命,那麼,臣弟也該適時地成全你們。只是,不知皇兄究竟只是隨口說說,還是真的下定了決心,要用性命來維護皇嫂的安危?」
殿外匆匆趕來的女子,聞言,腳步一頓,渾身血液好似逆流,她根本沒有想過,這樣的一個男人,願意為了她連性命都不要了,一想到西武絕早早地趕來御書房,被眾大臣質問責難,卻只有孤身一人時,妙言心底的心疼與感動就更甚了。
不再停留,在所有人都驚詫的目光中,她闖入了御書房,對著西武絕堅定一笑,「臣妾無需向任何人解釋,只要皇上一天還需要臣妾,臣妾一天就不會離開武聖皇宮一步,你們這些個老頑固想要拆散本宮和皇上,呵……簡直就是妄想!」
這算什麼?她是想逆天嗎?眾臣皆是惱怒地盯著妙言,那眼神彷彿在控訴著妙言的通敵賣國,和她那迷惑君主的罪行!
「娘娘,既然您來了,老臣有句話不知當講不講。」
「本宮從未有怕的,你想說什麼便是。」
「臣聽聞皇上說,此次的難民失蹤一事,是皇上指使娘娘策劃,為的就是一舉拿下西朗,只是,恕臣愚鈍,為何這件事情,臣等事先卻是一無所知?」
妙言聞言,眼神一瞬不瞬地盯著西武絕,他那幽深似海的眼眸中,映射出的全是對她滿滿的愛,這一刻,她曾經枯萎的心,再一次活了過來。
她萬萬沒有想到西武絕會替自己背這個黑鍋,承認是他指使自己去策劃難民失蹤一事,她更沒有想到,就算這麼多大臣圍觀責難他的時刻,他卻依舊能夠保持鎮定,用著自己的性命來維護她。
既是如此,她又豈能枉費了他的一片苦心?
「難道皇上和本宮辦事,還要向你報備不成?」
一句話堵得老臣頓時無語。
「本宮知道你們在想些什麼,你們一定是認為本宮被仇恨沖昏了頭腦,想要反過來對付武聖,本宮也不想否認,本宮曾經的確有過這樣的想法,只是,現在想通了,既然身在武聖,亦是不會做什麼對武聖不利的事情了,不論你們相不相信,我方妙言做的事,從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
她那狂妄至極的口吻,帶著不容置疑的說服力。
西武厲一步步上前,雙手壓在妙言的肩胛處,邪笑道,「皇嫂,您還真是厲害!武聖、南苑、拓波,甚至是西朗,哪一個王朝不是被你玩得團團轉?怎麼?西朗玩膩了,又準備回來武聖,繼續禍害武聖嗎?」
妙言冷嗤一聲,拍掉了西武厲按在自己肩膀上的雙手,「西武厲,你可別忘了,是誰親口對我說過,武聖的大門隨時歡迎我。」
是的,曾經的西武厲在妙言與西武絕鬧得最僵的那段日子,勸慰過妙言,希望她能夠回到武聖,與西武絕和好如初,只是,那時的妙言早已被仇恨沖昏了頭腦,哪還有心思回來?
今日,更諷刺的是,從前那個口口聲聲要自己回武聖的男人,竟在此刻,如此地反感於她的存在,恨不得她下一秒就能滾出武聖。
西武厲,如若人生只如初見,你還是那個風流瀟灑的六王爺,沒有與我經歷那麼多的糾葛,是不是也不會變成今日這副模樣了?你可知道,就是因為你的改變,你的皇兄該有多麼的心痛啊!
西武厲身形一頓,也不反駁地笑道,「那只是本王愚鈍,沒有看穿你這蛇蠍女人想要加害武聖的陰謀,才會癡傻地那樣說。」
「哦?照你所說,你現在是已經看穿了本宮的陰謀了?」
妙言睥睨一眼,帶著萬般不屑地甩袖轉身,一步步走向西武絕,主動握住了他那寬大的手掌,帶給了西武絕更多的勇氣與決心。
「本王可不敢居功自傲,只是,據本王的徹查,皇嫂的確是這次難民失蹤的主謀,至於是不是如皇兄所說的那樣,是他指使你去做的,那便無人得知了。」
「既然無人得知,你又何須步步緊逼?西武厲,你以前不是這樣得勢不饒人的男子,究竟是為何會變成今日這副模樣?」
妙言不像西武絕,太能忍耐,她向來就是有什麼說什麼,從不顧及其他的女子。
西武厲竟是一愣,略帶澀然的表情一閃而過,隨即恢復了平日的鎮定,「本王從未變過,只是,一時之間想通了許多事,什麼是值得,什麼是不值,本王現在比誰都清楚明白!」
妙言猜不出西武厲口中所謂的值得與不值究竟是想要隱射些什麼。
於是,她抬眸,看向西武厲的眼神裡多了一份探究,「這麼說,你是鐵了心要敢本宮離開武聖了?」
「如果本王說是呢?」
那無所畏懼的眼神同樣地對上妙言狂妄的眼。
她從來都是這樣,眼底裡只看得見自己,看不見別人的付出,這樣的女人,生來就是迷惑世間的。
西武絕握住妙言右手的力道隨即加重了幾分,妙言對上他焦灼的眼,緩緩一笑,試圖緩解他不安的心,然後轉移目光,回望西武厲,「本宮說過,本宮不會離開武聖,除非皇上親自下旨!」
「方妙言,你好大的膽子,敢拿著皇兄當擋箭牌,看來,你是鐵了心吃定了我皇兄,要藉著皇兄的勢力,來完成你的復仇計劃了?」
沒有想到,西武厲竟會將簡單的事情如此複雜化,眾臣們皆是面面相覷,不知究竟該站在哪一邊。
「你以為呢?本宮若是真想復仇又何須依靠任何人?西武厲,你難道是實在找不出理由趕本宮走,才編出這麼一個爛借口的嗎?」
西武厲聞言,臉色即刻變黑,眼底的怒氣不言而喻,「本王是不是編出的這個借口,你心裡最清楚,只有你這種下賤的女人才會一再利用別人的愛來達到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