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你怎麼說,朕都會帶著你回宮,今日,朕之所以會來,就是想盡到一個做丈夫最大的誠意,來請回他的妻子,僅此而已……」
丈夫,妻子?多麼美好的稱呼啊!
妙言又何嘗不想和心愛之人,一輩子平平淡淡地相守到老。
只是,命運弄人,太多的事情,在他們的互相糾纏中,早已失去了本來的執著……
「我記得,小時候,義父每當我完成好一個任務,就會給我一顆糖,但我卻從不捨得吃下,直到最後,我才發覺,那一顆顆糖果,過不了多久,就變質了……從那以後,我便明白了一個道理,不論我多麼地珍惜一件東西或是一個人,到了最後,也只是離他越來越遠罷了……糖果會變質,感情亦是如此,這世間,又有什麼東西是能保持一輩子不變的呢?」
妙言淡淡歎氣,「西武絕,或許你不會知曉,我第一次來到這個朝代,第一眼遇見你時,該會有多麼的震撼,那樣一個我前世所深愛的男人,我用命去保護的男人,我以為今生再無相見可能的男人,就這麼筆直地站在了我的眼前,我的內心該有多麼的欣喜與快樂,你是永遠也無法體會的。誠然,你會認為,一直以來,我都將你當成了他的替身。是的!不僅是你這麼想,連我自己也用著相同的方式勸慰自己,我愛的不是你,只是那副和我義父長著相同面容的西武絕罷了……經歷種種之後,我終於還是發現,我真的愛的不是你,而是前世的西武絕,是你這與他有著相同面容的皮囊罷了!」
這麼一段話,如同千斤大石,砸向了西武絕的心間……
她終究還是承認了,一直以來,只是將自己當成了別人的替身。
踉蹌後退幾步,西武絕死死地摀住胸口,狂妄大笑,「方妙言,你別以為你這麼說,就能夠讓朕打消帶你回宮的念頭!不可能!永遠不可能!你是朕的!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朕的身邊!」
他口中的堅決,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霸氣。
妙言深知,隨意胡謅幾句,是沒有那麼容易將西武絕糊弄過去的。
於是,她繼續道,「西武絕,究竟是你對自己過於自信,還是說,你就認為,每個人,生來便該臣服在你的腳下?」
「朕說的是事實!愛與不愛,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
西武絕怒吼一聲,身旁的桌椅瞬間粉碎,妙言都不知西武絕何時出的手,又或者他根本就沒有出手,只是那一聲怒吼,就震碎了房內的桌椅。
這樣的男人,該是有多深的內功才能做到這一點啊!
「騙自己的人是你,不是我!我能說的就這麼多了,我愛的人永遠不可能是你,你——永遠都只是一個替身!替身!」
「夠了!」
西武絕大步向前,將妙言狠狠地拽進懷裡,「替身嗎?朕偏不信!如果真的只是替身,那你為何還要為朕做這麼多?」
「你難道沒聽過一個成語嗎?愛屋及烏!我愛前世的義父,而你,和他有著相同的面容,我多多少少會受到影響,幫了你,也只是為了幫助你那皮相罷了!說白了,如果你不長成這樣,在我眼裡,你就什麼也不是了!」
「哈哈哈哈……既然如此,朕就毀了這皮相,看看你是否還如之前般待我!」
西武絕說著,隨手拔出一把匕首,朝著自己的臉,便要狠狠地劃下去。
「住手!」
妙言大驚,不假思索地握住了刀刃,涔涔而下的鮮血,染紅了她素白的裙擺。
「你幹什麼?」西武絕亦是吃了一驚,忙甩開了匕首,心疼地將妙言的雙手包裹在掌心。
「這相貌,是我對我前世最愛的人,唯一的念想,豈能容你如此毀掉?就算是拼了命,我也要守護住這份思念,你不准也不許毀了他!不然,我真的會和你拚命!」
她不痛,真的不痛,只是為何還是會流血,還是要嚇到了別人,覺得她是在上演著一場苦肉計?
「你……你的手……」
「無礙,你看清楚點,現在已經一點傷痕都沒了。」
妙言抽出了西武絕握住自己的雙手,為了不讓他懷疑,還恰有其事地伸出十指,給他看了個仔細。
西武絕驚恐地望向妙言,「怎……怎麼可能……剛剛還……還是往外泛著血水……皮肉也向外翻著……怎麼……怎麼一下子就癒合了呢?」
「我早說過,這輩子,就算是一刀刺向了我的心臟,我都再也無痛無感了,所以,我這樣做並不是要換來你的同情或是什麼,只是想讓你明白,你於我,活著的全部意義,就只在於這張臉而已,如果連它也沒了,那麼,我和你之間,就再無其他了……」
一句話,終是將西武絕傷得徹底。
「方妙言,你果然會傷人,說出來的話,不帶一個罵名髒字,卻可以將人往死裡傷,能達到這樣效果的人,恐怕這世上除了你以外,就沒有其他人了吧?」
「皇上謬讚了,妙言也只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話已至此,如果皇上依舊想要執迷不悟,要將我帶回宮中,那麼,也只能帶走我的人,帶不走我的心!何必呢?難道你真的想和一個沒有靈魂的女子日夜同眠嗎?」
「有沒有靈魂,不是你說的算,朕有眼睛,會自己看!」
西武絕仍不放棄。是啊!他怎麼能放得開?他是她心底的寶,那麼深刻的愛,全部給了她一個人,要是他的世界裡沒有了她,他根本想都不敢想!
所以,就算只是一個軀殼,他也要定了!
「西武絕,你瘋夠了沒?為什麼非要死拉著我不放?還是說你想看著我死掉了,帶著我的屍體回宮了,你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