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時候，妙言本想和聖靈桀親自道別，卻是久久地站立在他的門前，不知該進還是退。
「妙言……」
身後的拓波翌晨，看著妙言欲言又止的模樣，還是先她一步敲響了聖靈桀的房門，「雖然沒有辦法愛，至少，你還欠他一個道別，去吧……」
拓波翌晨永遠都是最瞭解妙言的那一個人，他可以不計較一切代價地守護著妙言，卻不忍心看到妙言有一絲一毫的傷心，糾結，難過……
歎了口氣，看著緩緩開啟的門沿，妙言朝著拓波翌晨點了點頭，以示謝意，「還是你最懂我，謝了。」
「你和我之間，永遠無需言謝。」拓波翌晨微微勾唇。
妙言深吸口氣，「但至少，這是我該說的，不是嗎？」
「算了，不說這個了，今日一別，不知何時能夠再相見，妙言，你要保重！」
「你也是。翌晨，記住，不管如何，你都是我心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一個朋友。」
朋友？也只是朋友而已，不是嗎？
或許，這一輩子，終其一生，拓波翌晨也無法得到那份他想要的愛情，但至少，在這樣一個冷酷無情的女子心裡，他還算是個可以信任的朋友，如此便夠了，不是嗎？
至少，他在她心裡的一個角落，只是，無關於愛情……
聖靈桀從房內走出，拓波翌晨話也說完，顯然目的已然達到，於是，轉身離去。
「有事嗎？」
聖靈桀的聲音有些許的沙啞。
「沒什麼，就是……我要走了，想在離開之前，和你說一聲。」
妙言淡淡開口，看著聖靈桀此刻隱忍的哀傷與矛盾，不由地伸出雙手，撫平了他眉宇間的那絲哀愁，「不要這樣，聖靈桀，如果可以，我只希望，你能夠做回以前那個驍勇善戰，無懼無畏，心高氣傲，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而傷心難過的大將軍。」
此刻的她，縱使有再多的歉意，也無法讓眼前的這個男人，回到最初時的那般快樂，毫無牽絆了。
「回到從前？呵呵……我也想啊，不止一次這麼想過，可是，每當我越是想忘，越是沒有任何辦法！方妙言，你可知，為了你，我一次次自欺欺人，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貪戀，可是，每一次的最後一次，都會換來我更深的眷戀。忘不掉了……你終究還是住進了我心底的最深處。」
「我知道，讓你忘記，或許很難，但是，明知沒有結果，何必苦了自己？！」
妙言吸了吸鼻子，有些哽咽，「聖靈桀，其實，一直以來，我還欠你一句——對不起。」
頓了頓，妙言繼續道，「對不起，是我利用了你，讓你以那麼屈辱的方式，遇見了我；對不起，是我欺騙了你，一次又一次傷了你的心；對不起，有些東西，不是對方付出得多，自己便會同樣昇華成愛；對不起，我的心很小，只能裝下那麼一個人；對不起，現在的我，能對你說的，也只剩下對不起了……對不起，太多的對不起，你對我的好，我會永遠記在心間。」
「呵呵……方妙言，這算不算是我們從認識以來，第一次平心靜氣地交談，而且，話語中沒有任何謊言，沒有任何虛偽，只是為了表達內心裡那份最最原始的感覺？」
聖靈桀苦澀一笑，「我知道，其實，我只是輸在晚西武絕一步認識了你。」
如果早一步認識你，我會讓你完完全全地愛上我，從此以後，心底裡再無他人；如果早一步認識你，就算這個世界上有那麼一個叫做西武絕的男人，我也不會允許他有任何一個搶走你的可能；如果早一步認識你，我會用我百分之一萬的愛，去融化你那顆冰冷堅固的心……
只是，這世上並沒有如果，所以，你還是你，我終究還是一個人，終究還是站在原地，除了等待，什麼也做不了，只因，你的心裡，已經有了別人。
「不是時間的問題，你相信嗎？這個世上，有一種感情，叫做命中注定，和相遇時間的早晚並無關係，那樣的兩個人相遇後，不論繞了多少個圈，終究還是會愛上彼此，相守相愛一輩子，就算無法打破宿命，卻依舊存在於對方心中，最最重要的地方。而這，便是愛。」
無關時間，無關地點，無關國籍，甚至無關朝代，無關歷史……總之，我們會相遇，相愛，相守，而那便是宿命。
「或許吧……」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輸在了什麼樣的一個地方。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你也要保重，不過你放心，3個月後，我一定會回來看你的。」
到那時，我會完成我的最終目的——竊取南苑國最高軍事機密，也會要到我身體內的解藥，徹底擺脫這一切的紛爭，做一個平平凡凡，簡簡單單的幸福女子。
「嗯。」聖靈桀緩緩地點了點頭。
「記得，幫我照顧好我的母親，這是我這輩子，對你唯一的請求，希望你能替我做到。」
良久過後，聖靈桀歎了口氣，「看來，我終究還是上輩子欠了你，本以為帶著芸娘來南苑，可以威脅你就範，卻沒想到，最後倒成了作繭自縛，還得照顧你的娘親來了。」
「總之，我還是要謝謝你，這次我回武聖，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得解決，我娘親如果沒有來南苑，繼續呆在武聖，可能會成為其他人威脅我的把柄，而你，卻在最最關鍵的時刻，把她帶來了南苑，所以，其實，我是該感謝你的。我也相信，你一定不會傷害她。」
就像我相信你對我的感情，至少，那是真的。只是，我無法回報罷了……
「第一次被你如此深信，感覺壓力還是很大啊！」
「哈哈哈哈哈……」妙言最終大笑出聲，「聖靈桀，沒想到，關鍵時刻，本該哀傷的離別場面，你還是挺有幽默細胞，真的能化解這僵硬的傷感氣氛呢。」
「你沒想到的，太多了……方妙言，這次遠去，我也祝你一路順風！」
等你再回來的時候，或許，我們之間，就不能如此純粹地聊天了，我知道，你的每一次離開和到來，都有你不可告人，卻非得去做的目的，所以，就如同我們的開始一般，或許，我們的再一次重逢，也是一種謊言的開始……
妙言點了點頭，縱身上馬，大喝一聲，馬蹄四起，身影漸漸模糊，直到完全消失在聖靈桀的視線中。
***
山水客棧。
「皇嫂，你怎麼來了？」
「我要啟程回武聖。」
「啊？聖靈桀那個倔強的男人，竟然肯放你離開了？」西武厲百思不得其解。
「是的，對了，你皇兄呢？」
「他啊，已經先我一步回武聖了，最近司徒凌霄那老狐狸趁著我皇兄不在武聖，四處生事，看來，他是真的準備好和我皇兄打一場硬仗了！」
「司徒凌霄，好，很好，我此次回武聖，最重要的目的，也是對付他這隻老狐狸！」
「皇嫂，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快些啟程，回武聖幫助皇兄吧。」
「怎麼？你還怕你皇兄一個人處理不過來？」
「那倒不是，就憑我皇兄的智謀，當今世上，沒幾個人會是他的對手，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我聽說，最近，司徒凌霄在秘密練兵，皇兄再怎麼樣，也只有一個人，哪裡敵得過千軍萬馬呢？」
「你這麼說，我倒是覺得好奇了，說來也巧，自從我遇見你皇兄以來，從未見過他出手，就是不知他的功力如何。」
妙言似是沉思。
「呵呵……別說是你了，連我都沒見過。」
「不是吧？你別告訴我，西武絕不會武功？」
妙言被自己的猜想，嚇了一跳。
「當然不是，只是皇兄在習武之時，他的師傅便告訴過他，除非萬不得已，切不可在任何人面前，展露功夫，所以，皇兄平時就算為了自保，也不會露出百分之百的實力。」
「這麼說，他很厲害？」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教他的師傅，曾經告訴過我，之所以不讓皇兄展露武功，是因為，他若真正出手，百米之外，絕無生寰。
妙言仔細想想，才發覺，原來，自己對於西武絕的喜好以及本身所隱藏的一些東西，根本就是一無所知。
「原來如此，難怪我從來沒見過他親自出手。」
「皇嫂，我們是明日啟程，還是趁著天黑趕路？」
「不急，今日我有些累，歇息一會兒，明日上路。」
「嗯。」西武厲點頭應允，轉身交代小二準備了一間上房給妙言。
一夜好眠，養精蓄銳，新一輪的血雨腥風，從此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