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脂做的火把，燃燒時間更持久，接著火把的光亮，夜西樓緊緊拉著風姬兒的手，兩人燙進了水裡。
河水冰冷，夜西樓知道，越往下走，會越加刺骨。忽然他抬起風姬兒的腳，不等她驚呼，脫下自己的外衫，撕開兩隻袖子，將風姬兒的兩隻腳嚴嚴實實的包裹了起來。
「這樣至少可以抵擋下河底的石塊。」夜西樓說完，拉著她往洞穴深處而去。
風姬兒屏住呼吸，踩著兩個厚厚的墊子，心頭有一陣泛酸。
現在牽著她手的男人，不是那個她一心想要與之為仇的人，他與她並肩應對困難，一同期盼救回無歡，他成了她最值得信任的隊友。
「夜西樓，一會要是有什麼巨蟒，毒蛇出現，你要第一時間為我擋下。」風姬兒聲音軟下了許多。
「不逞強了？」夜西樓帶著一絲笑意問。
「我是不想我腹中孩兒受我牽累。」
狹窄幽深的洞穴內，兩人的聲音，不高不低，恰到好處，聽來倒有幾分令人愉悅的味道。
夜西樓驀地抓緊了風姬兒的手，笑了起來：「知道就好！不如我抱著你走？你跟在我身後，我始終不放心……」
「替我擋蛇就行！」風姬兒知道他大傷初癒，根本沒有完全復原，一直在逞強的人是他。
越到洞穴深處，人越覺得壓抑，呼吸也有些困難起來。
感覺頭頂的巖洞，像座山一般的朝下壓來。地方狹窄無比，水位高了起來，漸漸就要沒過胸口。
看來他們所站的位置，是洞穴的下游，地下河，也必定是往下流，出口應該就在前方。
但是問題出現了。
河水已經沒過胸口，夜西樓剛往前走了一步，河水就有沒過他肩頭的趨勢。
他退了回來，摟著風姬兒道：「你不能在往前走了，我背你。」
風姬兒搖搖頭，道：「先要確定是否有出口，這兒氧氣不足，如果貿然潛入水裡，只會喪命。」
似乎被堵在這兒了。不過很快風姬兒想到了辦法，夜西樓卻搶在了她前頭。
「我游下去探一下路。你在這兒等我。」夜西樓將風姬兒帶到一處石塊邊上，讓她抓牢巖洞上突出的石塊，說道。
「等等！」風姬兒回握住他欲鬆開的手，然後她解開了纏繞在腰上好幾圈的腰帶，「給。萬一裡面深不可測，你扯動這根腰帶，我便拉你上來。」
風姬兒將腰帶的一頭遞到夜西樓手裡。
藉著火把微弱的光，夜西樓臉上明顯有絲驚喜神色劃過。
他接過腰帶，忽然抱住風姬兒，在她頭頂印上一吻，聲音無比悅耳的說道：「等我。」然後潛入了水裡。
風姬兒舉著火把，在水中咬著牙支撐著，河水冰寒刺骨，待上一會，渾身便凍的發麻，她不敢在夜西樓面前表現出來，這會已經抑制不住的渾身打顫。
不過兩分鐘時間，夜西樓再次浮出水面。
手裡緊握著那根腰帶，順勢將風姬兒手中握著的那一段，圍繞著她的腰身，纏繞了一圈，另一端繼續拿在手裡。
「深處水流湍急，應該有一處氣穴，如此的話，洞口必定就在這處河水另一頭。現在，我們盡快過去。你渾身抖的厲害，別讓我後悔同意你這樣冒險的決定！」
夜西樓說一不二，沒有耽誤一刻時間，帶著風姬兒，從河底游過，看到不遠處流動的河水，泛起的水泡，夜西樓在水中，將懷裡摟著的風姬兒率先推出水面。
浮出水面，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不遠處就是洞口，一片光亮照了進來，風姬兒看見，這是洞穴最為開闊的一端，是出口！
「夜西樓！」他將她舉出水面後，人卻沒有及時出來。風姬兒又對著河水裡喊了一聲：「夜西樓你在哪兒？」
只有水波拍打著巖洞的嘩嘩聲響，不見夜西樓的動靜。
風姬兒深吸一口氣，剛潛入水裡，腰上就多了一雙手將她舉起。
「不要命了嗎？又潛進來。我沒事！」
夜西樓一把抱起風姬兒，兩人齊齊癱倒在巖洞架上，離開了水面。
「真的沒事？怎麼眉頭皺成那副模樣？」風姬兒不放心的看著夜西樓，見他一邊皺眉一邊吸著氣，上前檢查起來。
摸到他的腳，方知，是腳抽筋了。剛剛在水底，腳抽筋，可大可小，何況是那麼冰冷的水，又在氧氣急缺的條件下，若多待一會，就有生命危險。
風姬兒默不作聲的替他揉捏了一陣腳骨，手法利落的一個推拿，夜西樓悶哼一聲，腳總算可以靈活彎動。
「好狠的心！」夜西樓扯扯嘴，拉起風姬兒就往洞口走，他可不想兩人濕漉漉的在這洞裡凍的發抖。
「我在幫你，怎麼狠了？」
「提前說一聲會死嗎？這麼突然，對著我的傷腳就下手，若是旁人我早一拳揮過去了！」
狗咬呂洞賓！風姬兒悶哼了一聲。兩人站到了陽光底下，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雖冷，但是比在洞裡的時候好很多了。
對這樣一個口是心非的夜西樓，風姬兒一時百感交集。
「這兒好像是一處低窪地，前面是一個山坡，登上高處去找找看。」夜西樓拉著風姬兒欲走。
風姬兒頓在原地，望著夜西樓的背影，直到他轉過頭來，臉上滿是暖暖笑意。
風姬兒控制不住自己，問他：「夜西樓，你喂綵衣喝下虞美人的毒，一連消失了三天，然後帶著無歡回來。我想知道你在明月谷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何事？」
當聽說紅玉和無歡，因為「藍雪水」這種聞所未聞之物，性命相連的時候，她的心間就存有一絲疑惑。
當初他將無歡安然無恙帶回，又在夜府舉行婚禮，要娶紅玉，最後卻將她關進了地牢中，百般折磨。這其中，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從前她無心追問，不代表她沒有疑惑過。無歡告訴她的，只是從紅玉那聽來的。現在她想親耳聽見夜西樓說。
眼前的夜西樓，讓她心生一絲憐惜……這些天的相處，她看見的，全是他不惜生命的保護她，不顧一切的與她一起去救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