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氣氛的平靜下來,老相國贏伯出列道:「如今大患已平,國家將迎來盛世,此時大王應著手息兵養農之法,方為國之上策。」
高翔見贏伯之意明顯有針對自己而言,於是出列道:「今,天下已平,臣已盡臣之道,正如老相國所言,目今,息兵養農,實為國之上策,大元帥一職,臣請辭。」
贏騰沉默一會兒就道:「元帥不必多疑,朕躬安能做那種過河拆橋之事。老相國所言極是,但軍、農,都不可廢,需做長遠打算,不可一時被勝利沖昏了頭腦。天地之大,環宇之廣,誰知日後?高愛卿,仍任職元帥之職,戰時仍為統軍大元帥,全權指揮。現在各處軍馬仍然各歸地方上管理,有事可分奏折兩份,分別呈於老相國與高元帥。兩位愛卿斟酌後,附上本意,再呈於朕批閱。」
贏騰此番話,已剝奪了臣下的專斷獨攬大權。贏騰又接著道:「王城的提督之職,由牛將軍擔任。此乃中樞重職,望慎重!」
牛傑立刻昏了頭腦,這是手握重權的差事,牛傑出列謝恩道:「臣在大王在!臣不在,大王依然在!反正,總之,臣一定能保證大王周全。誰敢在王城放肆,先問問臣的刀中不中!」
牛傑說的語無倫次,但是這就是贏騰要的效果。贏騰感覺到了高翔與牛傑的分歧,特別是那日宮中牛傑與高翔比武之時,高翔傲慢的飛痰,贏騰不信牛傑會那麼心甘情願的受之如飴。經過多時的分別召見,贏騰也感覺到牛傑和高翔並非那麼兄弟情深,看出來牛傑的不滿情緒。以夷制夷,贏騰重用牛傑把守王城,也正是心想克制高翔的最佳「利器」,畢竟,你兄弟和你戧著來,你還有什麼話說。
這是贏騰的一廂情願。豈不知,牛傑心裡想的,高翔畢竟是和自己來自同一個時間,牛傑早就把高翔當做自家人,卻並未有把贏騰一族人當自己人,只是表面上顯得更為親近贏騰而疏遠高翔,這就是牛傑的智慧。
朝堂之內,一時風雲起伏,氛圍變幻莫測,這些有心人都已察覺了出來。贏騰也不是癡呆,早已覺得氛圍異樣,只是那些略微粗糟的臣下還依然沉浸在勝利的喜慶中。
贏騰大聲道:「眾位愛卿,睏倦否?」
文武齊聲道:「精神!」
贏騰道:「既然如此,在這百年難遇的大喜之日,朕與汝等就此擺開宴席,不醉不歸!醉後歸去,三日內自由調整,呼呼大睡然也?」
臣下們轟然大笑道:「然也!」
於是宴席大擺,除了朝臣之外,軍士們也都開始歡飲起來,王城百姓隨後迎著王宮的喜慶氛圍,也都半夜起來,全家熱鬧了起來,這,畢竟是黑螈帝國百年難得的大勝、全勝,在這個好酒的民族,逢喜便舉杯的習俗裡,值此盛事,如何不歡飲熱鬧起來,還有年長的族人和地方上的管理者,也趁此機遇,進宮獻酒,一時,黑螈好不熱鬧起來。
酒宴上,老相國贏伯可被高翔給灌多了,牛傑逞能,看高翔酒量超眾,非要與高翔一比高下,贏騰落得看熱鬧,黑螈本族人更是起哄,高翔無奈,也就和牛傑拼酒了起來。雖然兩人都喝的大了,而牛傑卻不以為然,興致勃勃,也亂了上上下下之禮,贏騰就是欣賞牛傑這點。
高翔呢,心裡那個氣啊,好嘛,這裡就他倆能喝,還自己拼上了,高翔也喝過了頭,心裡卻十分清醒的提醒自己:危機四伏,久居人下,不是辦法,伴君如伴虎啊。
黑螈王宮的酒宴持續了一天才結束,黑螈帝國的喜慶歡宴持續了整整三天。
高翔在家也不曾安枕,隻牛傑就跑來喝了幾回,朝堂中的同僚們更是如魚穿梭般的往來,高翔真的可以說是醉生夢死了。
沒有不透風的牆,張茜茜還是知道了發生的事情大概,心裡非常沉重,需要弄個明白來才好。
這日,高翔醉臥中,張茜茜端了碗魚湯進來,高翔迷糊中見張茜茜親自端了碗魚湯進來,打起精神,起來就要喝。張茜茜突然道:「不怕有毒嗎?」
高翔嘴唇已碰到碗口邊沿,立刻停住,看著張茜茜道:「汝何意?」
張茜茜一巴掌打碗在地,碗中果然有砒霜。高翔看的心驚膽寒。
張茜茜怒道:「汝何意?汝何意。汝究竟何意!你真把自己當什麼人了?我們從哪裡來,你的兄弟們生死不明,你真是隨遇而安,還是你就是個沒心沒肺的人。」
高翔還故作迷糊道:「怎麼了?難道現在不好嗎?你什麼時候享受過這等待遇?這是一般的待遇嗎?就是市長、省長夫人,能享受……」
張茜茜急躁的打斷高翔的話道:「張夢陽呢?是不是死了?」
高翔忐忑道:「我怎麼知道,戰爭一開始,就全亂了,我能保全我們,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張茜茜怒道:「你出賣了你的兄弟們!你真把這當家了?你也不想想,你的家人都在哪?你就這麼心腸歹毒嗎?」
高翔被張茜茜激的也急了道:「你聽誰說的我出賣了兄弟們?你說!」
張茜茜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高翔道:「你別聽人家瞎說,這都是謠言,你說我出賣了兄弟們,拿出證據來!」
張茜茜道:「算了,就當我胡說,我現在要走了。」
高翔立刻蹦了起來道:「走?去哪裡?」
張茜茜道:「去找張夢陽。」
「去哪裡?」
「不知道,找就是了。」
「你,你敢!」
張茜茜不以為然道:「你敢阻攔我?我現在就走,隨身的衣服我都收拾好了,你隨不隨我去由你!」
高翔跳下床,立刻跑到臥室的大門口,把門給閂上了。張茜茜吃驚的看著高翔道:「你想幹什麼?」
看著張茜茜如此驚慌失措的樣子,高翔於心不忍道:「我陪你一起去找張夢陽。我們一起去!」
張茜茜道:「那你幹嘛閂上門?你究竟怎麼想的?」
高翔道:「我們能這樣就走嗎?要想好,想周全了。我一定陪你走,你等我向贏騰辭職,我這就去向贏騰辭職。你等我回來好嗎?我一定陪你走好嗎?我們去找張夢陽他們。」
張茜茜有點猶豫。高翔繼續道:「就不能等我一時三刻嗎?如果我要是有歹心,我會和你講道理嗎?」
張茜茜終於同意等高翔辭職回來。
高翔還真就去了王宮,路上高翔想好了,辭職,也是種以退為進的策略,何況,高翔不想太傷害張茜茜,於心不忍。高翔知道,自己真的愛上了張茜茜。
高翔就這樣想著一路,一路想著,坐著轎子就來到了王宮。
贏騰聽說高翔高元帥求見,也就立刻召見了,雖然贏騰也在醉醺醺的之中。
贏騰已經忘了何中磊的話,倒是越發覺得高翔是個人才,需要籠絡才好。而高翔辭職的請求,無疑給了贏騰一記重磅。
贏騰趕緊道:「愛卿何事要辭官不做?朕有負於卿?」
高翔也突然不捨道:「大王,臣之不才,賣友求榮,雖使我國大勝天下,卻實內心不安。陛下當日雖沒有點破,給臣留下顏面,而多日來,臣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有愧人臣之道,望大王不責臣之欺君之罪已足,更不敢再任官職。懇請大王請臣之辭!」
贏騰還以為是高翔前來試探,或許有心悔改,而來負荊請罪的,贏騰道:「愛卿何必多慮,你我君臣坦誠相對,不是一日之誼,而故如此?愛卿但放寬心,你我共享富貴盛世之日長亦。」
高翔:「大王恩寵,臣實不敢當。臣心意已決,必要辭官歸隱,若大王不允,臣當以死明諫。」
贏騰暈也。贏騰暈暈乎乎道:「這,這,這從何說起啊。」
高翔道:「臣此去,請大王給臣一處荒野宅邸,容臣留身。朝夕耕作,也好為大王息兵養農做出表率。」
贏騰:「朕並未曾奪汝兵權,何故如此?」
高翔道:「大王如此揣測臣,臣當萬死。臣確實想歸隱山田,攜夫人同過閒雲野鶴之悠閒。朝中文有老相國,武有牛傑,在此太平盛世,足矣為用。」
贏騰見說下去是可能情況更糟,加上自己還未酒醒,腦子轉的不靈活,反正高翔說了,棲身之地還是讓自己安排,不怕將來找不到他,思於此,贏騰道:「那就,那就且隨元帥之意。元帥既偕夫人而去,不可太過貧寒,元帥府中家僕照樣同去使喚,俸祿不去,依舊。等段時間,元帥若不便宜,還可歸於朝堂來,朕日後也會常去拜訪,望元帥不可再辭,以圓了我們君臣之義啊。」
高翔要的也就是這個最完美的結局。於是謝恩而去。高翔這招一石二鳥,以進為退之計,確實效果俱佳。贏騰真的開始覺得自己對高翔有點過了,不該心存芥蒂,不該懷疑、顧慮這個給黑螈帶來如此佳境的人才。
贏騰開始記憶猶新起來高翔的好處。此戰役,高翔指揮若定,胸有成足,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這種將帥之才,黑螈何曾出過?為國獻計獻策,都中急處空口,這等高瞻遠矚、智慧超群的治國良才,哪裡還得?贏騰徹底開始相信,高翔實為可用之人。
高翔辭過贏騰回來後,告訴張茜茜大王已答應自己的請辭,並安排收拾物件,準備離去。並按照贏騰所囑,告訴張茜茜有個安身的地方,先在那裡安頓好,然後倆人自行出發,開始尋找張夢陽的旅程。
張茜茜聽到這一切,也迷茫了,傳言都說高翔出賣了張夢陽,才換來如此大勝,可為何,高翔的表現卻如此?為今之計,張茜茜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只是張茜茜心中已暗自決定,這次如果不找到張夢陽,自己絕不跟隨高翔回頭: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第二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