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楚歌!
何元已經崩潰了,攻打黑螈的三軍也全部崩潰。四方箭馳弩放,軍士們一個個、一群群、一片片的不斷死傷在何元眼前,掩護何元的衛兵們也是死了又換,死了再換,何元雖沒有中箭,卻已渾身是血,白柱似乎在急迫的喊著什麼,何元已經聽不見了,眼前只有看見族人們不停的死去。
此時白柱發現,贏騰似乎已經有放火燒殺的準備,如果贏騰決定火燒的話,後果不堪設想。白柱趕緊向何元徵求意見,要求何元發話,舉兵投降。
此刻的何元,整個人都靈魂出了竅。何元被白柱搖著臂膀,似乎急於要告知自己什麼,何元為了不讓白柱在眼前如此歇斯底里,也為了好安靜下來,就試著回答白柱的話:「是不是殺條血路?撤退?拼了?投降?」突然間白柱不在嘶喊,何元知道,白柱原來是在要求投降,投降,也只有這樣了。
何元再不能猶豫,因為對方的射殺不但沒有收斂些許,反而越發的急促了。何元突然撕下身披的白色戰袍,用刀舉起,撥開護衛自己的衛兵,騎在馬上轉圈的朝上喊道:「投降了!我們投降了……」
就在何元喊話投降的時候,一箭飛來,正中何元的肋骨處,盔甲已經破損不堪,哪裡再能擋的住如此近距離的強弩之力,卻也減輕了射入的深度。何元強忍著,繼續喊著。
何元被一箭射中後,箭襲也就停了下來。除了躺在地上傷兵的哀嚎聲外,一切都似乎安靜了下來。
被圍的兵士們早就想投降了,何元的投降聲,對軍士們來說,太悅耳了,直如天籟之音。
嬴騰出現在了山谷之上,高翔隱於其後。
嬴騰以一種君臨天下的口氣道:「何元,你剛才喊的是,什麼?」
何元看著比自己年輕許多的嬴騰,無奈的低下頭道:「投降。」忽地何元又抬起頭來,對著嬴騰大聲喊道:「我們投降!」何元的眼中,滿是不服和憤恨。
嬴騰像是沒有聽見何元的回答,繼續問道:「你服不服?」
何元一聽,牙齒咬著嘴唇,嘴唇已見血。
嬴騰手已抬起,突然揮下道:「放箭。」
白柱說時遲那時快的喊道:「服了,我們服了!」
嬴騰趕緊打手勢道:「停!」
就這一眨眼的功夫,還是有千百支箭給射了下來,軍士死傷數百人。
嬴騰看著何元又道:「你服嗎?」
何元目中帶血,看著嬴騰道:「我若服,能饒了我這些軍士嗎?」
嬴騰道:「怎麼個饒法?」
何元知道,讓解甲歸田,放回去是不可能的,卻又不知嬴騰作何打算,何元道:「不知大王意欲如何?」
嬴騰道:「一律為奴,終身為我國開山挖礦,服勞役。」嬴騰說完又補了一句:「爾為魚肉,我為刀俎,何元,你覺得你還有談判的本錢嗎?你有和寡人商量的資格嗎?」
嬴騰的話,何元沒有一絲一點可以反駁的。何元知道,就算此刻嬴騰把自己這邊的人馬全部殺光,也不過是費點力氣的事情。
何元平靜了很多道:「大王一言九鼎,願大王說話算話,饒了這些軍士們的性命,我何元——服!」
「服」字剛出口,何元便橫刀自刎了。
這是何元徹底絕望的選擇,他根本想不到還能有崛起的一天,這一仗,如此慘敗。以至於慘敗到何元連一絲絲希望都看不到了。這一仗如此慘烈,以至於慘烈到亡族滅種。這其實也就是不留餘地的結果,結果必然不是對方徹底失敗,就是己方徹底失敗。
老百姓常說:做人做事要留條後路,不要做絕。民間的很多俗語老話,都是非常有見地的,因為這些俗語老話,是千百年來人類社會生存經驗的累積沉澱,是前車之鑒,是智慧的結晶。
在高翔的指揮下,存活下來的軍士,卸甲繳械,健全的扶著受傷的,在受命負責押送的牛傑的監押下,開始離開峽谷。
在安排好押送的工作後,高翔立刻命三部主力部隊,在俘虜的引領下,以得勝之兵,趁勢直撲桃園、白氏三處老巢。同時,嬴騰與高翔帶領部隊把王宮給圍了起來。
嬴騰與高翔來到王宮之外,此時,已有部隊把張夢陽和潘偉給圍在了王宮內,因為圍兵不多,還沒有發起攻擊,只是用箭弩把守住宮門,不讓張夢陽率部衝出。
張夢陽領兵洗劫王宮,每個軍士都是大包小包的碩果纍纍,正準備撤退的時候,卻發現被堵住了,出不去了,圍住王宮的兵力不多,張夢陽若是讓所有軍士們都放下包袱,放下財寶,率領眾軍士從一門猛突出去,完全可以做到。可張夢陽所率軍士進來就是為拿財寶的,豈可輕易放下,張夢陽也不明白怎麼又被反圍住了,搞不清楚外面的情況,還心想等救援到來,沒有想到等來的卻是黑螈大王嬴騰親率的部隊。
探哨的兵士趕緊跑來稟告張夢陽外面的情況,張夢陽聽說敵軍又增加了,開始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
突然見宮門外飛來一騎,看來者戎裝,是敵兵,張夢陽立刻調整部隊,做好迎戰準備。來兵下馬,走到張夢陽跟前,說明了來意,是來勸降的,並告知外面發生的一切情況,包括何元的自殺。說完,來兵不做任何停留,上馬而去,臨走前丟下一句話道:「一炷香的時間後,若不決定是否投降,我軍將發起進攻,一個不留。」
何元都死了,軍士們再無鬥志。張夢陽反而來了精神,揮刀對眾軍士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眾軍士,聽我號令,可活,雖戰死卻可留下英勇的名聲。不聽我將令,貪生怕死者,雖苟活,卻生不如死。他們不會善待我們,與其讓敵人看不起的苟活下去,不如殺開條血路,伺機反撲,為陛下報仇,救族人於水火之中,如何!」
軍士們果然被張夢陽的豪言壯語所動,齊聲道:「願聽將軍號令!」
潘偉悄聲問道:「強突風險太大,不如先投降,高翔不是在黑螈做大官嗎?」
張夢陽對潘偉道:「你個傻孩,高翔現在生死都難預料,若是高翔在,我們的計劃難道是高翔出賣的?現在外面什麼情況,你知道?現在的最現實的情形是,何元死了,我們已經少去一方危險,部隊在我們的控制中,殺出去後可見機行事,最少我們的命還掌握在自己手中,何況,殺出去是一定的。」
潘偉驚詫道:「你這麼有把握?」
張夢陽嘿嘿一笑,並不理會潘偉,而是再次對眾軍士喊道:「既然大家願聽我將令,我保證大家都會衝出去的,只要大家堅令不移,若是有人敢不聽號令,想這一路大家也該知道,怠慢軍令、違我將令者的下場是怎樣的。是生是死,就看你們對本將軍的忠心和信任了!」
眾軍士齊聲道:「誓死跟隨!令行禁止!」
張夢陽道:「好,現在大家跟著我,不得有疑問。首先大家把裝著財寶的包袱帶上,越多越好。」
軍士們開始好奇了起來,命都不保了,還帶著財寶,還越多越好,但是個個剛才還發誓要令行禁止,嚴遵將令的,軍士們也就都照著做了,張夢陽自己也大包小包的拿了不少,還讓潘偉拿,潘偉不願意的說:「先逃命吧,帶這麼多累贅,累不累,還要不要命了。」
看潘偉囉囉嗦嗦的嘀咕,張夢陽突然大喊道:「你是副將,我是主將,汝敢違命!」張夢陽說完一刀把潘偉的長刀給擊落在地下,隨後用刀架在潘偉的脖子上道:「副將違命,也要斬!」
潘偉被張夢陽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住了,看看張夢陽的眼神,似乎沒有開玩笑,很認真的眼神,充滿了殺氣。潘偉嚇的趕緊道:「我沒有違命啊,我照做了。」
軍士中有幾個眼色機靈的,知道張夢陽要真想殺潘偉,已經手起刀落了,不會如此作勢,就跪下來為潘偉告饒道:「張將軍息怒,我等嚴遵將令,潘將軍也並未不遵將令,何況激戰在際,枉殺大將,有失士氣,請將軍三思!」為潘偉帶頭求情的是軍中的小頭目——何安泰。
張夢陽一見居然還有人為潘偉求情,心中不怒而喜,面部依然嚴肅的對潘偉道:「汝雖未違將令,卻有怠慢之嫌,若不是看在眾軍士為汝求饒,影響士氣上,必殺汝以正軍法。今且記下這筆賬,日後稍有差池,必不可恕!」
警告完後,張夢陽把刀抽離了潘偉的脖子。這短短幾分鐘,潘偉可被張夢陽給嚇住了,雖然潘偉心中卻不恐慌,但張夢陽抽離了刀後,潘偉開始有點後怕了。
張夢陽讓眾軍士排整好衝鋒的隊形後,張夢陽喊道:「全體聽令,我們從北宮門殺出,到達宮門後,扔掉身上所帶包裹的一半數量,看我扔的時候,大家必須照辦,不得延誤!」潘偉和安泰帶頭應聲。
張夢陽以潘偉而嚴鎮了軍威後,帶領部隊朝王宮北面宮門殺去。此時贏騰和高翔分別鎮守著王宮的東、南門。他們以為張夢陽他們要衝出來,不會再朝北門而出,因為北門方向殺出只有突向王城的北門,而沒有想到張夢陽正是抓住這點,就是朝北門殺出。
此時的高翔也還不知道,他圍困的人是張夢陽和潘偉。
張夢陽率領眾軍直衝北宮門,北宮門圍守兵士眼見大隊人馬朝這邊衝來,立刻列隊迎敵,同時,弓弩手們已準備好了,只要再近點就要放箭了。
突然之間張夢陽首先拋出了身上一半的包裹,隨後所有軍士們都跟著張夢陽拋出了身上一半的包裹,頓時,坐騎立刻感到輕鬆了很多。
所有的包裹一起朝圍守北門的士兵們拋了過來,士兵們不知什麼,但是感覺到絕不是什麼帶有殺傷性的武器。紛紛躲開點包裹,包裹落地後被摔散開來,裡面的珍奇異寶紛紛的露了出來、崩了出來,閃耀著黃的、白的、紅的等各色光芒。
黑螈的兵士們紀律性倒是很強,並沒有像餓狼搶食那樣,卻也都看傻了眼。
(第二十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