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炎靈一動不動地仍由他抱著,總覺得跟以前有什麼不同,或許是他們之間有過最親密的接觸,現在一碰到他的身體,就不自覺敏感地僵硬住。
見她沒有任何反應,君墨沉微微地抿唇,是不是他做錯了什麼事惹她生氣了,這麼一想,應該只有他不得不拋下她在南陵,先回北溯皇宮跟君凰辭別了。
君墨沉俯身在她耳邊的碎發輕吻了一下,灼熱的呼吸噴在了她臉頰上,低低的喃道:「炎兒,我回北溯去見君凰最後一面,把所有的一切都交還給他,以後我不再是北溯的九王爺,你也不再是九王妃,你會失落嗎?」
在他懷中認認真真聽著的白炎靈,驟然搖了搖頭,「我反倒覺得高興,這樣,君凰就會安心地做他的皇帝。而我們也可以擺脫掉一個累贅了,只要以後是跟你在一起,什麼身份,在哪裡,我都不在乎。」
這番話聽得君墨沉心裡很是滿足,他輕笑點頭:「好,只要是跟你在一起,我也哪裡都願意去。不如我們找個沒有人會打擾到,寧靜的小村莊住下,每日早起我便帶你去山上看日出,我最懷念的就是以前在草原時,每日睜開眼,便能夠看到一天之中最美的時刻,這些我都只想跟你分享,炎兒好不好?」
白炎靈聽著聽著,綠眸溫柔得似乎能滴出水,幸福地勾起唇角,輕聲應道:「好。」
君墨沉黑眸逐漸黯淡下來,卻依舊繼續說道:「午時回來你便等著我狩獵歸來,然後我們一起下廚做我們喜歡吃的飯菜,順便給小東西留一份,以後要是我狩獵不到獵物,就湊合著把它燒了吃掉……」
白炎靈揚了揚秀眉,嗤笑他,「你就知道欺負它。」雖然是斥責,但卻有些撒嬌的味道。
「誰讓它天天跟著你,甚至比我還要粘著你。」君墨沉悶哼了一聲,更加抱緊了她柔軟的身子,帶著強烈的佔有慾。
這樣的君墨沉令她有些難以招架,兩人的身軀緊緊相貼,暈眩的男性氣息,似乎從他那傳到了她身上,白炎靈綠眸染上一層迷離,撇了撇唇,「它是我的夥伴,自然要跟著我。」
「它可不能時時刻刻都跟著你。」
「為什麼不能?」
她原本想要氣氣這傢伙,沒想到身後的人這樣無恥地回應她,「我們每夜都要為製造小傢伙而奮鬥,怎麼能被那小東西打擾到?」
反倒是她被氣得滿臉通紅,轉身勾住他的脖頸,恨恨地就咬下去。
君墨沉也不反抗,生怕傷到她,只是修長的手撫過妖冶的唇邊,極具誘惑力,邪惡地輕笑,「炎兒,要咬就咬這裡。」
白炎靈抬起羞憤的綠眸,二話不說朝著他可惡的唇,咬了下去。
下一秒就被君墨沉化被動為主動,含住她軟軟的唇重重吸吮,瞬間奪去了她的呼吸,乘著她迷亂之極,滾燙的唇舌滑入了她的唇內,與她抵死纏綿……
兩人誰也不曾注意到那剛甦醒的紫蘇,一瞬不瞬地望著他們,眼中的色彩從最初見到君墨沉的激動,到慢慢看到兩人相愛的纏綿而成死灰,再到最後,那一塵不染的紫眸中,漸漸染上一層名為嫉妒的陰冷。
轉瞬間,紫蘇的身影消失在八幽洞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玄月閣萬年的冷清,今日卻溫暖上了許多。
蒼瀾玄月悠閒地一個人坐於後院,手上玩弄著一朵含苞待放的紫蘇,只見神奇般地紫蘇在他手上,漸漸綻放開來,萬年來第一次開得如此艷麗。
他看著看著就不自覺地溫柔淺笑,「紫蘇,既然來了為什麼不見見我?」
頓時從他身後走出來一個身影,正是從八幽洞消失的紫蘇,她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坐在了他的對面,抬眸盯了他片刻,直接開口道:「玄月,你對墨做了什麼?為什麼我感覺到他的靈魂正逐漸虛弱……」
一開口說的竟然是君墨沉,這讓蒼瀾玄月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子沒了,沉聲道:「你見到我問的竟然是別的男人,紫蘇,我花盡萬年的時間才找到讓你甦醒的方法,你就是這麼感激我的?」
「我並不感激你,玄月。」紫蘇在他陰沉下毫不示弱,她不是萬年前那麼懦弱,「萬年前是我要先殺你,所以被你殺死我不恨你,但你現在讓我甦醒,卻讓我看著我最愛的男人跟別的女人如此纏綿恩愛,你說我為什麼還要感激你?」
「你——」蒼瀾玄月第一次被人氣得回不出話,臉色陰沉得無比,但卻不能拿這個女人這麼樣,要是別的女人敢這麼惹他,早就死上千萬次了,偏偏是她,他費勁心思萬年的時間只為讓她甦醒,現在她卻反倒怪他。
紫蘇突然注意到他手中的花,紫色耀眼得奪目,眼神間有那麼一絲鬆動,可轉瞬即逝,逼問道:「我再問你一遍,你對墨做了什麼?」
蒼瀾玄月陰冷地瞥了她一眼,冷若冰霜地挑唇:「我就是想要他的命,你又能怎麼樣?」
紫蘇唇色白了幾分,她的確不能跟他對抗,萬年前是,現在也如是,無力地求證道:「你在他身上下了萬纏蠱?」
萬纏蠱是萬年前當時還是個小部落的北溯,施行對背叛族人的蠱毒,這種蠱毒發作時猶如被千刀萬剮,一刀一刀將身上所有的肉割下,直到削骨,受盡折磨而死,並且無藥可救……
蒼瀾玄月凝視著她蒼白的臉色,突然有種報復的快感,陰毒勾唇:「是,不過不是我下的,而是他求我下的。」
「他-求-你?」紫蘇似乎明白了什麼,顫抖著唇,克制住自己愈加發冷的心,沒想到比起知道墨會死,她更加在乎他是為了什麼人,而放下了一身的高傲,去求一個殺他全族的仇人……
蒼瀾玄月垂眸將手中的紫蘇全數撕裂成碎片,妖艷地笑了,「想知道他為了誰,才求我的嗎?」
一想到君墨沉放低身姿求他,他就抑制不住地欣喜若狂,這只低賤野獸終於有向他求饒的一天,哈哈哈!
紫蘇握緊了拳頭,閉上了紫眸,半響才平靜了一點,淡淡道:「即使你不說,我也知道。」
在八幽洞裡看到那一幕,她怎麼還會不知道,墨究竟是為了誰才甘願放下尊嚴求人,即使她再嫉妒,她也不得不承認,墨愛那個女人愛到讓她不可置信的地步。
因為她從來沒見過這麼溫柔的君墨沉,話語間透著深深的愛意,吻那個女人時又充滿了慾望,跟萬年前冷漠得不可一世,完全不信賴人類的他完全不同,他已經被那個女人改變了,這樣的他,她如何不能相信?
蒼瀾玄月瞭然地睨了她一眼,突然似乎想到什麼,愉悅地大笑了起來,「不論是萬年前,還是現在,君墨沉從來都沒愛過你,紫蘇,你真是個可悲的女人,為了一個不愛你的人而想要殺我,弄得自己成了這幅可憐模樣,你不覺得後悔嗎哈哈哈……」
笑著笑著,蒼瀾玄月突然覺得自己的胸口也空洞了起來,他不僅是在笑紫蘇,也是在笑自己有多麼愚蠢,明明這個女人不愛她,他還要為了她,萬年來費勁艱辛只為救活她。
不僅她可悲,他蒼瀾玄月,玄魔大陸最強大的男人,卻也是最可悲的男人……
紫蘇已經完全聽不見去他的話,同樣空洞地望著一片虛無,她不該甦醒過來的,那樣她就不用面對這一切,不用面對墨的死,不用面對他的無情背叛,繼續帶著她的美夢沉睡……
驟然她麻木地喃喃自語:「即使中了萬纏蠱,墨至少還有一年的時間可以活,最後剩下一年的時間,我絕不能讓給那個女人!」
……
一望無際的廣闊藍空下,似乎可以容納下一切,駿馬似的白虎在高空中緩慢飛翔,而它身上坐著一對男女,幸福相擁在一起。
「墨,你看那個村莊怎麼樣?四周環水,有人在河邊垂釣,有人在家門口織布,很溫馨啊,我們就在這裡落腳好不好?」
君墨沉垂眸深凝著那張興奮的小臉,黑眸深不見底,彷彿不想錯過一刻更深地記住她的模樣,那樣的難以割捨……
久久得不到回應的白炎靈,疑惑地扭頭望了他一眼,挑了挑眉,「墨,你有聽到我問你話嗎?」
聽到她的聲音,君墨沉瞬間收斂了所有情緒,些微邪肆揚唇,壞壞地一笑:「你親我一下,我就答應你。」
白炎靈精明地瞇起了綠眸,這傢伙現在淨想著佔她便宜,變著各種方法,就連坐在小毛球身上,他也是幾乎把她整個身子圈進懷裡,這樣還不夠,現在還要她主動親他!
這個壞蛋!
但是她實在喜歡那個小村莊,很溫馨,她很想和墨一起生活在那裡,當然還有小毛球,三個人。
白炎靈心一橫,拉過他的脖頸,就輕啄了一下下,就立即微紅著小臉,撇了撇嘴,「親了。」
君墨沉黑眸裡含著笑意,勾了勾唇瓣,魅惑之極地否認道:「這個不算,起碼應該讓我聽到親的聲音才算。」
深吸了口氣,白炎靈克制住自己差點惱羞成怒,不甘不願地湊過去,重重地啵了一聲,立即羞得咬牙切齒,「這樣算親了吧。」
「真乖。」君墨沉言猶未盡地稱讚道,「不過既然你都這麼主動了,我自然要回一個吻不是。」
「君墨沉,你……嗚……」
話都被他吞入腹中,這一吻,吻得極致溫柔,彷彿用盡了一生的愛,在許久之後,白炎靈依舊能夠感受到這一吻的溫度,在她的唇上,深深不滅……
……
時間飛逝,一年的時間過得很快,在落腳的小村莊裡不知不覺已經和墨呆了一年了,這一年裡日子平淡得不能再平淡,但是白炎靈卻能夠每一天都過得幸福得不知厭倦,而這一天墨狩獵回來的似乎有點晚。
白炎靈身旁守候著小毛球,一直嗷嗷地叫著,彷彿在不安著什麼,正如她微微顫抖的心,緊緊地閉上了綠眸,浮現出的卻是墨出門前的異常。
——炎兒,以後即使不在這個小村莊,我也會傾盡所有為你鋪好一切,你還是會過得跟現在一樣幸福,一切都不會改變。
——一年的時間過得真快,我還沒來得及為你雕完你畫的木簪呢,炎兒等我回來,我一定雕好送給你。
——炎兒你到現在還未當著我的面說那三個字,罷了等我回來一定要跟我說。
——炎兒,我君墨沉很愛你,超過我的生命。如果有一天你忘了我,千萬別把我忘得一乾二淨,至少在心裡留一點點的位置,便好了……
突然門外細微的響聲,立即讓她驚喜的跑了出去,笑著去迎接狩獵歸來的墨,豈料迎接來的竟然會是——
騎著駿馬一年不見的俊美男人,可以說幾乎沒有變化,除了臉上的線條有些冷硬外,以及他身後長長的軍隊。
她如墜冰窖,整個身子僵硬得可怕,有種讓她無法承受的預感突然襲來,發聲的幾乎不是她,「歐陽玉,你怎麼會在這?」
歐陽玉幾乎不可見的皺了皺眉,他以為過了一年的時間,他就會漸漸淡忘掉這個女人,畢竟他現在已經是一統四國的霸主,要什麼女人得不到,偏偏在那個交易下動了心,更加莫名其妙得跑來這種不起眼的小村莊,只是……
為了這個女人。
顯然她等的不是他,可是她永遠也等不到她想等的人,歐陽玉狹眸深了幾分,聲音卻淡得幾乎沒有起伏,「我來接你回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