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米醫生說等一會就過來。」張看護慌張地趕來,連說道,看到齊小菲也在房裡不禁嚇了一跳,再看到她手上沾血的簪子跟瑤瑤時,噤了聲,一臉驚恐地看著齊小菲。
齊小菲冷眼掃過屋子裡的幾人,對著張看護冷聲道:「出去。」
張看護杵在原地不動,臉上的表情能清楚地看到她心裡的掙扎,再看到蜷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瑤瑤,她定了定心,臉上寫明了豁出去了,盯著她手裡的復古簪子提醒:「齊小姐,殺人可是犯法的。」
「殺人?」齊小菲突然笑了起來,細細地撫摸著簪子的紋路,「我什麼時候要殺人了,只不過是跟我的女兒開個玩笑,你說是吧?小破。」
說著就要接近風小破,張看護下意識地攔在了風小破前面,承受著齊小菲刺骨的寒意。張看護面色鐵青,可仍以護著風小破的姿勢站著。
「你是個不錯的看護。」
齊小菲冷不丁地說了一句,又慢悠悠說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我想你也應該懂的,要知道,說錯話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的視線掃到角落的瑤瑤,咯咯笑了起來,就要離開,臨近門口時,她又突然止住腳步,將張看護原本鬆懈的警戒心又提了起來。
「沾了其他的東西我不想要了。」
她猛地甩下簪子,清脆的一聲響像是砸在風小破的心上。風小破閉了閉眼,齊小菲的話一遍遍地迴響在耳邊,她在威脅她……
瑤瑤的身世不能告訴其他人……否則她會死。
重新睜開眼時,她咬緊下唇,眼裡只剩下那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女孩,強烈的保護欲令她在心裡升騰起一股從未有過的堅定。
張看護簡單地替瑤瑤的傷口止血,傷口不大,卻很深,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兩人在米溪來了之後,都很默契地沒有多說些什麼,只道是玩的時候不小心傷到了。米溪將信將疑,這一趟問診下來,幾人心思各異,氣氛過於沉悶。
送完米溪之後,風小破看著身邊睡著的瑤瑤,能告訴小冉嗎,這是她的女兒……這個念頭在心裡升騰沒多久就被她抹去,現在的小冉太脆弱了,她鬥不過齊小菲,失去了七叔和老大的庇護,還要防著雷嘯,她根本就沒有這個精力再防著齊小菲。
「我會保護你的……」她在心裡念著,撫摸著瑤瑤柔軟的長髮,劃過臉頰的是冰涼的眼淚,這是一個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的夜晚,能替她們點亮的只有心裡的那一點希望。
這幢豪華別墅將她們牢牢地困在了裡面,風小破自那晚之後無論做什麼事都要帶著瑤瑤,時時刻刻地防著齊小菲。
復健室內風小破滿頭汗地撐著護欄站起,可還沒未走出一步,手腕一脫力整個人摔倒在地上,隨著她掙扎爬起時,復健室內響起一陣不和諧的掌聲。
「想不到廢物也有重新站起的一天。」譏諷的話語接著掌聲,齊小菲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欣賞著她掙扎的狼狽樣。
風小破垂眼趴在地上,無視了齊小菲,張看護連忙過來扶起她,將她扶到了輪椅上坐好,「你們不用緊張,我只是過來看看我的寶貝女兒。」
隨著齊小菲的話音一落,風小破立刻轉著輪椅攔住她面前,一雙眼睛瞪得頗大,意思不言而喻。
「她是我女兒還是你女兒?你以為你這麼攔住我就有用?真是天真。」
齊小菲驟然抓住把手,將輪椅狠狠地轉了半圈,調轉了方向,往張看護的位置推去,「好好照顧你的僱主,總出來擋路可真煩。」
風小破堪堪穩住身子,就見她已經抓起在一旁獨自玩耍的瑤瑤的手臂,也不是她是故意還是有心,剛好拉扯著瑤瑤肩膀受傷那一邊的手臂,能看到瑤瑤的臉色突然一白,明明很痛,卻是不敢叫出聲,只是睜著一雙大眼睛求救般地看向她。
風小破急得不知所措,血直往頭上湧,「放……」這個字剛出口,她就愣住了,齊小菲也愣住了。
「太太,先生回來了。」
傭人大嗓門的驚喜聲掩蓋了這個沙啞細微的「放」字,齊小菲眼裡閃過絲驚喜,鬆開了瑤瑤,嘴角一彎,就要去迎接已經半個月不見的墨琰,也忽略了風小破的異樣。
張看護連忙將孩子抱起,查看她的傷口,風小破張了張嘴,「張……護……」她斷斷續續地想接著第三個字,可嗓子就像被人突然掐住了,怎麼也說不出來,聲音細微得像蚊子叫。
張看護瞪大眼看著她,剛剛她似乎聽到了……
墨琰回來之後就直奔書房,警告任何人不許打擾,被堵在門口的齊小菲陰著一張臉,傭人戰戰兢兢地退開了。
齊小菲聽著裡屋的動靜,有什麼東西從她眼裡掠過,一直在門外站了很久她才離去。
酒吧,音樂在喧囂,搖滾樂不斷地轟炸著人理智的防線,將掩藏在外表下的瘋狂盡數揭開,隨著音樂起舞。
曖昧昏暗的燈光下,一些不該發生的也在發生著,在這裡,你可以恣意放縱自己的任何一面,與同樣寂寞的一群人宣洩著自己的寂寞。
而在這層瘋狂氣氛的渲染下,放眼望去,全是你未見過的另一副畫面,這是被壓迫在精神社會底下的影子,也是吸引著每個人的毒藥。
而有一桌卻與這裡格格不入,那一桌只有一個人,在搖滾樂的渲染下卻只是抱著酒杯不停地喝著酒,與濃妝艷麗的女人不同,她只是撐著一張素顏,清麗的五官卻絲毫不遜於場中的任何一個人,迷離的眼淡淡地掃過舞池,又看向吧檯的方向,有人在向她吹口哨,可她的聽力似乎出現了問題,她聽不見這裡的任何聲音,即使再HIGH的搖滾樂,也無法令她放鬆一點點,心裡頭被什麼壓著似的,讓她喘不過氣。
讓她多想就這麼睡著之後不再醒過來。
有好多人過來了,向她的方向圍過來,她想揮開,因為他們擋到了她的視線,那個吧檯裡面有小破在調酒,她要看小破調酒,要喝她調的酒……
「有沒有興趣一起喝一杯?」
有人在問她,顧冉抬眼看了看,重影合在一塊,組成了一個人影,模糊的五官在她眼前晃來晃去,看得她心煩。
「沒興趣。」
她的話還沒說出口,已經有人替她回答了,她又扭頭向另一個人看過去,這回總算看清了,她笑了起來,似在暗夜裡綻開的一朵罌粟花,純白中含著撩人的致命吸引力。
「學長,你來啦,來,來一起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