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雜的聲音充斥著耳膜,紅紅綠綠的燈光刺痛著眼膜。程程大口喝著冰啤,又哭又笑,跟個瘋子沒有區別。晚上她就是來買醉的。
「太吵了!」突然,程程大喊一聲,拿起一打啤酒就往外走去。
程程抱著啤酒,踉蹌著腳步,晃蕩著走在大街上,眼前的人影一變二,二變三,好多。
「啊哈哈哈哈!媽,你知道嗎,他死了,他去陪你了,你在下面看到他了沒?他居然一聲不響就去你那了,還是你好,你還可以見到他,我呢?以前還可以恨他,現在連恨的人都沒有了。這世界真的就只有我一個人了。」程程仰著脖子猛灌了一口啤酒,衝著馬路大喊道,兩行清淚滑落。
胡亂地用手背擦去淚痕,程程繼續喝酒。
胡話說了一籮筐,酒瓶空了,人也倒了。跟只八爪魚一樣,程程仰躺在地上,傻笑著看著夜空,一閃一閃亮晶晶。
接著,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程程歪著腦袋,瞳孔無法聚焦,只有一雙皮鞋的影子在眼前飄。
「起來!」清脆果決的聲音。
「嘿嘿嘿嘿!」程程傻笑了幾聲,
「你要不要喝酒!陪我喝酒!」根本就看不清楚對方是誰,程程喊道。
現在的她,需要人陪!而真當需要人陪時,她卻發現,自己連個說心裡話的對象都沒有。父親身份的懸殊,總是令她與人刻意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唐幪看著醉得跟一灘爛泥似的程程,斂下雙眸,心中一股莫名的怒氣。一把將程程從冰冷的地上拖了起來,
「歐陽天看到這樣的女兒,不知道會不會氣得從棺材裡跳出來!」
他記得,當自己萎靡不振的時候,歐陽天曾經跟他說過類似的話。
聽到歐陽天的名字,程程頓時清醒了很多,甩開唐幪的手,怒吼道:
「歐陽天有什麼資格做我父親?有什麼資格做人家老公?他就是個自私鬼!自私到連家都不肯回!把他全部的精力都給了軍區!可是到頭來呢?軍區又給過他什麼?什麼都沒有!他只能化作一抔黃土,給軍區墊地!你告訴我,軍區到底有什麼魅力,讓他到死都要留守軍區!」
朝著唐幪的臉重重地吼著,若非唐幪抓著她,她早就後腦著地了。
看著程程這副模樣,唐幪也很心疼。原來以為她是個很堅強的女孩,可以一手撐起半個天,只是沒想到,越堅強越脆弱。而這種脆弱,只有在這種瀕臨崩潰的邊緣,才會輕易顯現。
歐陽天!或許你說的對,本該就給她一個念想,起碼她還可以繼續恨!繼續偽裝!繼續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