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伊菲回到房間之後什麼也沒想只是睡覺,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天色還是黑的,她以為自己又睡了許久,可看看時間,才不過短短幾個小時而已,此刻,只是第二天的開始罷了。
她閉上眼睛,腦海裡卻不斷回閃著醫生要自己確認托盤裡的「那塊」是否完整,她只記得自己滿眼的血肉模糊,她忍不住摸著自己的小腹,感受著前不久還有的那麼一點點隆起就那樣變成了一團血肉模糊,不由摀住嘴對著廁所的馬桶吐了個痛快。
隱隱約約聽到樓下的門鈴在想,她想起自己剛才才看過的時間,不明白這麼個大清早的,會是誰來擾人清夢。
她靠在馬桶上無力站起來,只是這樣坐著,就聽到樓梯上一陣爭吵和打鬧的聲音,自己房間的門被粗暴的推開,她迷迷糊糊的看到自己身邊一雙男式皮鞋,抬起頭,就看到仰泯澤滿臉怒容,卻一下子變得錯愕的臉。
「好久不見。」
歐陽伊菲隨意的用手背抹了抹嘴,扶著馬桶東倒西歪好不容易站了起來,看著洗漱台前的鏡子裡自己的臉:雙頰凹陷露出高高的顴骨,眼睛因為長時間沒有很好的休息而長出了眼袋和深深的黑眼圈,一雙手臂更是細得有些讓人不忍心。
歐陽伊菲不由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苦笑了一下,還真難得,夏淳熙他們每天對著自己這麼一張臉居然還能吃得下飯。
「你!」
仰泯澤稍稍用力把歐陽伊菲的身體轉過來面對自己,可看到對方無神的雙眼,卻一下子失語了。
歐陽伊菲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就聽著樓下傳來女人的淒厲慘叫,不由推開眼前的人,亦步亦趨的往樓下走。
仰泯澤想起樓下等著的人,也不由皺著眉頭跟著走了下去。
仰逸抬起頭正巧看到從樓上走下來西裝革履的仰泯澤,和只穿著一身單薄睡衣的歐陽伊菲,下意識的說了一句,「小菲,回樓上去多穿些衣服」,就又感覺到頭上一陣劇痛。
歐陽伊菲臉色一變,急匆匆的從仰泯澤的身邊走了過去,護住仰逸的頭,冷冷的看著眼前氣喘吁吁的歐陽太太。
氣氛一時有些詭異。
「你!」仰太太顯然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歐陽伊菲,手上的限量版皮包還高高舉著,臉上的憤怒帶著十足的疑惑,但很快就重新舉起手,只是這一次的目標對準了歐陽伊菲。
「媽……」
「夠了!」
仰逸和仰泯澤同時出聲阻止,說完之後父子倆不由對視了一眼,但仰泯澤卻在父親的逼視下很快移開了視線,只是將母親拉到一邊好言相勸起來。
「歐陽伊菲,你實在是不知羞恥,上次在酒會上我已經給足了你面子,希望你能好自為之。看樣子,你是給臉不要臉了?!」
「翠芝!」
「你給我閉嘴!」仰翠芝見仰逸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要護著歐陽伊菲更是氣憤,這麼多年的大家閨秀氣質在一瞬間蕩然無存,活脫脫一個潑婦。
歐陽伊菲呆呆的看著這一切發生,突然覺得好累,當初,自己究竟是怎麼成了這個社會毒瘤的一份子呢?
頭好痛,拚命想,還是記不起答案……
「你把我當做什麼?把小澤當做什麼?你家也不回,公司也不去,居然就跟這個小丫頭在這裡逍遙快活,你是存心要氣死我是不是?!」
歐陽伊菲轉過頭盯著仰泯澤看了半晌,臉上露出瞭然的神色,而仰泯澤則是尷尬的低著頭,不敢和她對視。
「你知不知道她的父親是什麼人?是歐陽謙啊,是那個因為受賄罪被判死緩,結果死在在監獄裡的那個貪官啊。」
仰泯澤和仰逸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很難看,但相較於兩人,歐陽伊菲的一臉麻木倒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她只是小心的護著仰逸的頭,就像沒有聽到對方剛才的那一番說辭似的。
「疼不疼?」
「歐陽伊菲,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現在演戲是要給誰看?」仰翠芝還準備說些什麼,卻被一旁的仰泯澤安撫了幾句,一下子安靜下來。
「歐陽伊菲。」
仰逸感覺到撫摸著自己頭的手一陣顫抖,不由擔心的看了看她,歐陽伊菲深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轉過頭去看著仰泯澤。
「我有話和你說。」
「我沒話和你說。」
仰泯澤的拳頭不由握緊,對於歐陽伊菲此刻冷漠的對視,他有一瞬窒息的感覺,但很快,他就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讓歐陽伊菲和仰逸都不由皺起了眉頭。
「父親,你就別在執迷不悟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個歐陽伊菲有多下賤?她之前騙了多少男人的錢你不知道?她只是看著光鮮華麗,實則骯髒不堪,在你之前他跟多少男人發生過關係,你知道嗎?簡直令人作嘔,她甚至可以跟剛見了幾面的男人單獨過夜……」
「仰泯澤,你給我適可而止!」
仰逸幾乎是用盡了力氣在吼叫,以至於只不過一句話就讓他渾身乏力,歐陽伊菲的臉上仍舊看不出半點變化,只是當她的眼睛掃過仰泯澤的時候,流露出些許輕蔑,那輕蔑更讓他覺得不舒服。
「我怎麼會有你這麼一個兒子?你千方百計騙得小菲的信任,要我說卑鄙無恥的,根本就是你!」
仰逸突然抓起一個茶杯對著仰泯澤丟了過去,也許是他沒有想到仰逸會真的對自己動手,以至於額頭上流出了鮮血,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受傷了。
歐陽伊菲見他臉上露出嘲諷的神色越發覺得眼前的人陌生,但在仰泯澤看來,歐陽伊菲臉上的麻木只是不把自己放在心裡,即便她曾經懷過兩人的孩子……
沒錯。當李秘書把加急化驗報告交到自己手裡的時候,仰泯澤仍舊不能相信歐陽伊菲不要的那個孩子,是自己的!
「不可能,一定是搞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