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岸邊,慕凌飛與方小諾一行四人在焦急的等候著墨辰的消息。這比原先定下的一個時辰已經晚了太多。
因為有慕凌昊的介入,所以他們不敢輕易的暴露目標,這會讓東海遇到意想不到的災難。
儘管心內都焦急不已,但臉上必須雲淡風輕。
墨銀是所有人當中顯現的最煩燥的一個。她不知道自己在原地已經來來回回走了多少次。
當再一次站在慕凌飛身前時,她抬起頭,焦急的問道:
「辰哥哥已經去了那麼久,會不會遇到了什麼不測?你是知道的,東海一直與我南海素不往來,這一次,哥哥突然出現在那裡,定會讓東海人的當成是敵人來對付的。
如果他遇到了什麼不測,我們該怎麼辦?不行,我要去看看!」
說著,就要向東海走去,轉身的瞬間,手被拉住。她回頭,看到了慕凌飛那張陰冷的雙眼,那裡面除了擔憂,還有信任!
「相信他,他沒有你想像中的軟弱。」
那只如同冰塊的手用力的握了握,算是給了她一個安定的信號。她咬了咬牙,收回了前進的腳步。
「你們都在原地等候,慕凌昊此時正在忙著自己的事情,暫時還無暇顧忌我們的生死。我去去便來。」
慕凌飛掃了一眼臉色各異的眾人,重點在方小諾的臉上多作了一些停留,交待完後,自己向著東海的方向而去。
紅靈看著焦急不安的墨銀,心中雖有不願,但還是對著一旁的方小諾推了兩把:
「現在,是你唯一的機會,能不能把握,就看你的了。」
完後,與蒼影對視一眼,兩人便閃向另一個方向,默契而主動的為他們二人留出了私人空間。
方小諾就這樣看著面前焦急的走來走去的墨銀。這個女人,天知道在自己夢中出現過多少次的女人!
現在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可悲的是,她卻不認識自己了,連同那份對自己的愛一起被遺忘。
更可悲的是,自己卻清晰的知道,自己依然深深的愛著她。這種失而復得的幸福與害怕再次失去的恐懼,恐怕也只有自己心中最清楚它給自己所帶來的折磨到底有多大了。
伸出舌頭,添了添有些乾裂的嘴唇,來到她的身後,抬起右手,慢慢的伸向那個完美肩膀。
他發現,自己的手竟然是顫抖的!而就在他的手快要觸及到那個在夢中已經重複了無數次的肩膀時,她轉過了身。
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就這樣對上了他的雙眼。他從她的眸子裡看到被縮小的自己,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她並沒有失去記憶。
「銀兒……」
只一句,他便再也哽咽的無法出聲。去他媽的什麼警告!去他媽的什麼失憶!去他媽的什麼身份不同!現在,他只想隨著自己的心意,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感受她的氣息!
這樣想著,便也這樣做了。他顧不得墨銀眼中的驚異,一把將她抱在自己的懷中,緊緊的,恨不得將她溶入自己的身體裡,生命裡……
「銀兒,銀兒,你知道嗎?我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等得也太苦了。銀兒……」
他語無倫次的低喃著,眼中的淚卻已經落下。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這一次的落淚卻是喜悅的。
墨銀本能的想將他一把推開,但是潛意識裡卻又告訴自己不能這樣。她就這樣任由這個凡人男子抱著,同時也感受到了他的激動與身上傳來的氣息。
遠處的紅靈蒼影二人默默的看著他們,心中感同深受。
許久,墨銀才緩緩問道:
「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方小諾這才發現,自己將她抱得太緊了,怕是已經喘不過氣來了吧。意識到後,慌忙將她放開。
「銀兒,對不起,對不起,我太激動了,所以……你還好吧,你是不是記起了什麼?你沒有忘記我對不對?我就知道,你怎麼會忘記我呢?怎麼會呢?」
方小諾看到她並沒有排斥自己的行為,並且也沒有發怒的意思,心中一陣狂喜,口無遮攔的問道。
墨銀看著眼前這個表情變換如此之快的男人,疑惑的問道:
「我們以前見過嗎?不可能,你只是一介凡人,怎麼可能會與我相見?再說,這一次是我第一次離開龍宮,也是第一次見到你。」
一句話,猶如一盆冰水,衝著他的腦頭直衝而下,冰冷刺骨。他無奈的苦笑,是自己癡想了。她真得是已經將自己忘記了,哪怕曾經為了自己而不要自己的生命……
「沒,我們,以前沒見過。銀兒,我想把我的心裡話告訴你,不管你怎麼看我,我只想讓你知道我的內心。好嗎?我害怕,如果現在不說出來,以後,也許永遠沒有機會了。」
方小諾看著那一望無際的海面,再看著那一望無際的原始叢林。當抬起頭看到那低得甚至可以伸手就可以夠到的天際,他真得不知道,自己的下一刻,是否還可以看到這一切。
他已經失去過一次,但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膽量嘗試第二次失去。
墨銀看著那張似乎壓抑了太多東西的臉,便將擔心哥哥的那種急燥心情漸漸的壓了下來。她現在能作的,除了在此等候,沒有其它的選擇。
「你是在擔心姐姐嗎?就如同我擔心哥哥一樣。」
「是啊,我們現在彷彿又回到了當初,你擔心哥哥的安危,我擔心姐姐的生死。
一切是多麼的奇妙,就像是上天早已注定好了一切,只等著劇中的男女去履行他們應有的責任。」
方小諾的腦海中,漸漸的又回到了他們被關在鏡花水月別院時的情景。而現在,他們所擔心的事情依然沒有變,而變了得,卻是他們本人。
「你看起來似乎有很重的心事,而且,我很好奇,你們都是普通的凡人,怎麼會與辰哥哥與飛哥哥有相識的機會呢?太不可思議了!」
墨辰靜靜的站在他的身邊,她雖然沒有與外界接觸過,但是,她並不是一個傻子。有些東西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是啊,我們都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人,過著自己平凡的日子,與常人一樣工作,上學,下班,回家。
也許若干年後遇到自己心儀的另一伴,結婚,生子。然後老去,與其它人一樣與這個平凡的世界告別,回到地下。
就這樣週而復始的循環著。也許,這一生會很短暫,但很快樂。也許,這一生很漫長,很坎坷。
但是,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會經歷與其它人一樣的生老病死,享受天倫與兒女承歡膝下。
本來,我以為我的生活就是這樣子的。
但是,我發現我錯了,因為你們的出現。
我與姐姐的世界便徹底的變了,我們脫離了本屬於自己的世界,來到這個陌生的異世。這個與我們認識的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我不知道姐姐的內心世界,但是我知道自己的。
當你第一次站在我的面前時,我發誓,你只是一個比我認識的那些女孩子更漂亮的一個尤物,僅此而已。
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你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慢慢的走進了我的生活,甚至我的生命。
銀兒,你知道嗎?當你就那樣突然的在我身邊消失的時候,我覺得,你帶走得不僅僅是我的心,還有我的信念,生存的信念。
我的世界就那樣突然倒塌。支撐我的,除了自責與懊悔之外,還有生的信念。我相信,你不會就這樣狠心的從我的身邊消失,你會回來的,一定會的……」
說到這裡,方小諾竟然像個小孩子一樣的哭了,他太累了,真的太累了。腦海中那些過往如同狂風般的掃過。
若不是有這一個信念支撐著自己,也許,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了方小諾的存在。
墨銀的雙眼濕潤了,不是因為她記起了什麼,而是這個男孩的真誠。雖然她像是聽他在講一個故事,一個別人的故事。但是,她還是被觸動了。只因為那深入骨髓的真情。
她輕輕的將手伸過來,想要為他擦拭眼中流下的淚。方小諾一把將她伸來的手抓住。
緊緊的抓住,生怕一不小心她再一次從自己的眼前消失。
「銀兒,銀兒,你回來了,你真得回來了!銀兒,我不管你是否還有機會記起我,記起我們的曾經,但是,只要我記得你就好。
銀兒。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銀兒,不要離開我,不要……」
他再一次痛哭出聲,將墨銀緊緊的抱在懷中哭泣著。他身邊除了姐姐之外,只有墨銀了。他不能失去她,不能!
墨銀這一次真得不能再坦然的面對了,她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而且,哥哥肯定隱瞞了這一切。
現在唯一能肯定的是,不管發生了什麼,一定與眼前的這個男人有關。因為,她能清楚的感覺到從他身上傳來的顫慄與那種害怕失去的恐懼。
時間彷彿就在這一刻停止,天地都為之動容……
遠方的紅靈與蒼影靜靜的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想著各自的心事。
「你,愛方小亞嗎?」
「愛。」
「你確定自己的愛,被她承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