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尾知道這是桂二爺目前手中還留有的幾個團丁,想想這桂二爺也夠可憐落魂的,以前那麼三代世紳,家眷招搖,團丁威風,不可一世。
可皇軍一來,就落了個門前冷落車馬稀,淒風苦雨愁煞人,難怪他耿耿於懷,不肯就範了。
這間房裡是誰?松尾凝神細瞅,哦,是桂二爺的三姨太和一個丫頭。
只見那三姨太半躺在床榻上,露著雪白的腿腳,任丫頭捏肩解疲。據「天皇花」報告,三姨太雖然漂亮,卻缺心眼。
三姨太掌握著桂府的財政,一心只是經營著這凋零的桂府,心滿意足的行使著姨太太的絕對權力。
唔,這是誰?一副文弱風生相,斥責著一個牛高馬大的漢子。
松尾一下憋住了呼吸:桂二爺正和團副一前一後的走出前廳,站在屋簷下眺望著狂風暴雨。松尾使盡全身功夫豎起耳朵仔細聽去,無奈,風聲雨聲咆哮如雷,實在無法偷聽。
站一會兒,二人回了屋。
油燈下,松尾瞅著二人緊擰著的眉頭直樂。發愁啦?桂二爺,你要是真心真意的與我合作,何愁之有?要是還這樣假戲真做的,瞧吧,苦日子還在後頭,世上可沒有後悔藥賣哦。
松尾笑了,一縱,無聲的飛了出去。
城東很快就到了,他瞅準一深宅大院,落在了樹椏之上。幾重幾進的院落,毫不比目前憲兵隊的房子遜色。
一個大胖子正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滿面怒容的說著什麼。
旁邊,二個端茶盤的丫頭低頭站著,一排六個護院打手模樣的壯漢站在寬泛的台價上,也低著頭,似正在聽訓。
這不就是宛平赫赫有名的曹半城嗎?
媽的,一個腦滿腸肥的傢伙,也敢與皇軍較勁?想起在刑場上這胖老頭子替葛大瓢兒們的求情,松尾就感到厭惡不解。
按理說,你曹半城大半生欺男霸女,搜刮民脂民膏,罪孽深重,為老百姓痛恨所不齒,應該和皇軍站在一起才對,怎麼他媽的還和皇軍唱反調和圖謀不軌呢?真是邪門了。
不忙,且聽他說些什麼。
松尾知道,這個曹半城和桂二爺一樣,在宛平鄉紳中,一樣是說得起話昂得起頭的呢。也許,他說的,就是桂二爺和眾鄉紳暗地說的。
要真但敢密謀勾結,結伙湊堆地與皇軍作對,本隊長立馬痛下殺手,通通剿滅,在所不惜。
「城北王二鎖陳瞎子那幾十畝田,繳租時間早過了,為什麼還不上門去催?」曹半城氣吁吁的拍拍椅把手:「大把式的,你說說看。」
一個漢子走出一步,有些沮喪的回答:「老爺,不是沒催。實在是我帶著兄弟們上門,翻箱倒櫃搜尋,沒找到一粒糧食,我們連他二個家裡的鍋盆碗筷都拎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