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三瞟去,只見那神氣活現的偵緝隊暗探突然像中風一樣倒下,手槍扔出了幾丈遠,「一隻鳥」和中年人都驚呆了,抬頭看看四周,哪裡還有人?
猛醒過來,拔腿便跑。跑了幾步,混混又跑回來,朝暗探胯襠狠狠一腳踢去,然後撿起手槍再跑,熟稔的轉幾下,竄進巷子不見了。
轉過幾條街,這兒又是一番景像。
小鬼子沒打進之前,這兒是宛平的騾馬市場。一到趕場天,騾歡馬叫,甩尾打啐,雄逐雌,熱鬧得很。
而騾馬的主人們呢,則二個一對,五個一群,湊在一起,相互間籠起衣袖,握住彼此的手指,臉上露著神秘的微笑,你拉我扯的摸著指頭咕嘟著:
「這個數。」
「這個數。」……
可現在,這兒陰風淒慘,森冷恐怖。事變以來,宛平巨變。房屋被毀,生靈塗炭,百姓鄉紳流落失所,苦不堪言。
幾經憲兵隊的無情搜刮,殘酷壓搾,越來越多的人少不下去了,為給孩子一條活路,於是,這兒成了買賣活人的公開市場。
一對鄉紳模樣的老年夫婦,將一串銅板嘩啦啦的數給一雙烏黑骯髒的手中,拉起一個八九歲模樣的小男孩就走。
小男孩掙扎著哭著喊爹爹不願意,鄉紳便哄道:「到我家吃白面去,乖,聽話,不然要挨打哩。」
小男孩子終被半拉半推的拉走了,剩下那當爹爹的,還在癡呆的數著錢,傻笑著……
看著看著,二爺停了腳步。一個衣著破爛的大閨女,捂著臉跪在灰塵裡絕望的哭泣,旁邊那個流里流氣的老傢伙,大約是她爹爹,正抑揚頓挫的喊到:
「大閨女!哎,黃花閨女!一千文啦,誰要趕早哩。」
可看熱鬧的人多,出手的沒有。
也是呀,現兒個自已尚且活起困難重重,哪裡還有錢賣一個大閨女回家?
這張嘴巴,可是一日三餐,要吃要喝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