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聽這廝一番假惺惺的自白,團副忍不住喝到:「松尾隊長巧言令色,莫不是前案未了,懷恨在心,心懷鬼胎?欲借刀殺人?如此,還不如來個痛快,一了百了。」
說罷,怒喝一聲,縱身上前,慌得桂二爺一縱,跳在了二人中間:「不可,住手!」
二爺知道,這團副豈是一客對手?
幾經交手,他已知松尾功夫,遠在宛平眾人之上。即便是自已,也要費了平生力氣,還難分雌雄。因此,將團副攔下,喝道:「還不快回屋打坐?天,已經亮了。」
八月流火,不過五時稍過,那疏星和半月還懸在空中,東方的天邊卻已透了微紅的晨曦。
團副知其話意,逐停下,對二爺略略抱抱拳,便騰騰騰的向屋子裡走去。松尾冷冷的注視著團副,他早已斷定,這個團副就是刺殺龜田中佐的兇手。
那日被桂二爺拒絕後,松尾雖然不甚惱怒,卻也按捺著自已不便發火。
對在宛平眾鄉紳中的有重要影響力的桂二爺如此冷然,本來早在他預料之中。
擔不擔任偵緝隊長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桂二爺不與皇軍唱對台戲,哪怕虛與委蛇,面和心不和,那麼,宛平也不會再有鄉紳斗膽不聽自已命令。
可有個疑問,如梗在喉,令松尾不太舒服。
宛平的南山北山,山高林密,易守難攻,歷來是草賊嘯居之地,松尾早已弄得清楚。如今,恰有幾股佔山為王的土匪,在此出沒。
問題是,一向喜歡結識江湖好漢的桂二爺,與他們有沒有聯繫?
沒有,則勝甚;如有,則如臥塌邊猛虎打盹,讓松尾忐忑不安。
道理很簡單,徵購令已下,不日,在皇軍的赫赫軍威和雪亮刺刀下,眾鄉紳和順民們不得不拿出的物資,將源源不斷的堆積如山。
堆積的地點早選好,一切守衛工作也早作了佈置。
可是,在它們沒有送到華北駐屯軍司令部前,松尾得負責其的安全。這可是個令他頭疼的差事兒。
還有,刺殺龜田中佐和柴司令的兇手,在不同的地點,開了二槍。二槍都是這膽大妄為的團副所放?還是另有他人?
所以,松尾今晨縱身而至,想的就是能否窺探箇中的秘密,即便探出星點兒蛛絲馬跡,自覺也是相當不錯的了。
遠遠的瞅見一身練衣的桂二爺出來了,不久,瞅見團副也跟了出來。眼見得在凌晨的清風中,一老一小拉開架勢單練,對練,松尾在樹冠間直搖頭,這可不是他感興趣的東西。
自已所要要的,是他們言語間不小心流露出來的蛛絲馬跡。
二人練罷,又一前一後沿著空壩散起步來,依然是沉寂不語,索然無趣。松尾失望之餘,正欲離去,猛然感到頭間有異。
一抬頭,迎面碰上濃密的葉縫間,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松尾這一驚非同小可,要知道,能不動聲色倚在自已頭頂的對手,他還沒遇上。
昭和五年,還在東京帝國大學讀書的松尾,已是蜚聲列島的青年武士。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