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人們站成縱隊,齊聲朝天鳴槍;震盪的槍聲裡,桂二爺三姨太和百姓們都噙著熱淚,齊齊地朝殉國的孫中將致哀。
回到桂府,不,確切點說是一半殘磚破瓦,二人匆匆洗了,剛換上乾淨衣服,桂三就匆忙進來:「二爺,29軍開始了撤退,老百姓都哭了。」
二爺沒說話,看看陰霾的窗外,喃喃道:「要下雨啦,29軍能撤到哪裡去哩?扔下我們怎麼辦哩?哦,那些領了槍的兄弟們呢?」
「扔了槍,都跑散了。」
「又跑散啦?這些丫挺的,才領了重餉喲哩」二爺痛心的捶著自已的背脊。
雖然小鬼子的炸彈片並沒能奪走二爺生命,可也委實把二爺砸得夠嗆。換了別人,早趴下了,即便功力深邃的桂二爺,雖硬撐著,可也疼痛得要命。
團副匆忙跑進:「二爺,來客啦。」
二爺一揚脖子,還沒轉過身,一副擔架已抬到了他面前,一個兵士上前一步敬禮道:「你是桂二爺?」
「是我,兵爺,你們是?」
士兵也不回話,將擔架上的被子一掀:「我們連長說,想最後見見你,命令我們抬他到這兒來。」
「你們連長?」
桂二爺好像明白了什麼,低下身子,瞧見了李軍纏滿繃帶的臉頰。
「侄兒,侄兒!」 桂二爺呼喚著李軍:「我是你二爺,二爺哩,你醒醒,睜開眼睛。」
李軍慢慢睜開了眼睛,見是桂二爺,無力的一笑:「二爺,我要先走了,最後看一眼二爺,我心足了。」二爺抓住了擔架沿:「侄兒,你不能走。二爺給你療傷,二爺能救你,你不能走哩。」
然而,查看之下,二爺闇然變色,吶吶無語:這侄兒的傷委實慘重,根本無法援手施救了。
「媽的,老子只殺了幾個小鬼子,就要走了,我心不甘啊。」許是迴光返照,李軍雙手亂抓,竟想掙扎著坐起來。
二爺忙扶住他:「別,就那樣躺著,我聽得見,看得見,侄兒,咱爺兒倆說好了,二爺替你殺小鬼子,你還有什麼遺憾?」
「有呀,我這一輩子活到十九歲了,還沒看見過女人是咋樣?死了多可惜哦。」
李軍想抬起手,與二爺勾手指頭,一面玩笑道:「二爺,咱爺兒倆說好啦,到了那邊,我也等著你幫我娶媳婦。」
二爺淚流滿面,摸著上尉連長漸漸發青的臉頰,哽咽道:「一定,一定,不,別,你們出去,快出去。」
他驟然將淚花一抹,趕一行人出去,然後掩上門,喚過三姨太:「你是懂事的哩,脫!」,三姨太以為自已聽錯,一下怔住了:「二爺,你說什麼哩?」
「脫,脫光了,讓侄兒瞅。」
二爺別過身去:「你是懂事的哩。」
終於,三姨太顫抖著雙手,脫光了自已。
垂死而年輕的上尉連長,定定的看著雪白玉琢般美麗的三姨太身體,嘴唇輕輕的蠕動著,蠕動著,眼光漸漸凝固……
遠方,又響起嘹亮的軍號。那是兄弟們為掩護29軍大部隊的順利撤退,發起了又一輪決死的反衝鋒!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