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的夜色中,幾十匹駿馬奔騰而過,捲起一陣夜風。「三哥,明日就是十五了,我們能趕上嗎?」慕容逸景策馬緊跟在慕容逸遠的左手邊,身後是蒼白著臉的裴霖。納蘭漓卿在對慕容逸遠說完湮染交代的話後便暈厥了過去,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清醒了,在最初的震驚之後,眾人都不同程度的感到了歡欣。裴家是守陵世家,對臥龍地墓的瞭解也非常人能比,在對湮染特意交代的話進行一番深思後,裴霖鈺終於破解了其中隱含的奧秘。一切安置妥當之後,一行人開始日夜兼程地趕往臥龍地墓所在之處,希望能夠在最後關頭力挽狂瀾,同時救下納蘭湮染。
「據裴兄分析,湮染所說之處,就是浮陽城外的那條河,明日入夜時分,我們必定是能趕上的。」慕容逸遠一刻都未曾停留,不知疲倦一般一直全力趕路,他總感覺懷中的琉璃佩一直在燙著他的心口,熱熱的,像是思念一般。「祭陵必須在圓月升至正空之時方能進行,從祭陵到開啟,需要耗費一段時間,在這期間,我們一定要趕到。」
湮染在樹下靜靜坐著,仰著頭看著空中的明月,還差一點,就是滿月了。氣候也已經開始漸漸回暖,就這樣席地而坐,也沒有覺得冷,反而覺得這樣的微涼正好,就像是思念一樣繾綣萬千。納蘭洛軒端著一碗熱湯,慢慢踱步至湮染身邊,也隨著湮染一起看向了空中的明月。沒有殺氣的納蘭洛軒在月光下顯出一種飄渺的氣質,與漓卿的謫仙不同,他身上體現的是一種捉摸不透的飄離。
「趁熱喝了吧,瀾若又在這湯中添加了幾味補藥,這幾日見你氣色好了不少,許還是有效的。」湮染沒看納蘭洛軒,只是抬手將碗接了過來,湯很香,還泛著淡淡的藥香,是很能讓人舒心的味道。湮染雙手捧著湯碗,靜靜地看著碗邊泛起的氤氳熱氣,沉默再三,還是開口說道:「其實不用你每日親自為我端來,這些我都會吃下去的。」納蘭洛軒這幾日的態度變得有些奇怪,他不再像之前那樣對她寡言少語,而是一反常態的經常找她說話。
有時是他自己在說,湮染只聽著。有時湮染也會應上兩句,但每次說著說著,到最後納蘭洛軒都會沉默地盯著她看。湮染見過那樣的眼神,那是在他們第一次遇到時,納蘭洛軒故意拉住她說話時的那種眼神。似真似假,似柔情似淡漠,每當此時,納蘭洛軒的眼底便又深邃了幾分,像是能將人吸了進去。看得湮染暗暗心驚,之後便不再看他的眼睛。
「我不是監督你的意思,你的身體受到了重創,一直未能調養好,只勉強恢復了幾成,你知道的,明日你要耗費很大的精力。不過也無妨,等事成之後,有的是機會調養,我已經吩咐下面準備著了。」湮染不適地埋頭喝起湯來,又是這樣,納蘭洛軒忽地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湮染感到十分的不自在。但是從最近納蘭洛軒說的話中,湮染倒是明白了一點,雖然開始時很詫異,以為納蘭洛軒是在假裝,但後來發現納蘭洛軒是真的還不知曉那件事。湮染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知不知道又如何呢?結局難道會有所改變嗎?不可能的……
又是一天過去了,當太陽落下山頭之後,納蘭洛軒帶來的所有人都開始行動起來。湮染淡淡的看了一會兒,隨即轉身走了開來,她還想再去樹底下坐一坐。四周的植物都已經冒出了綠芽,地上也鋪上了綠色,湮染理了理衣擺,淡笑著坐在了地上。身上還穿著當日醒來時的衣裳,很素雅的款式,湮染最喜歡裙擺處繡的那圈梨花,和她發間的簪子很像,潔白無瑕,令人心醉。從袖中摸出一支碧綠的玉簫,湮染淺笑著拿了衣袖去擦,「可惜我不會吹簫,不過我知道,這蕭聲一定很動聽。」
納蘭洛軒有些煩躁地來回踱著步,姜凱和姜顯默默地守在兩邊,慶瀾若端著湯走進來時,納蘭洛軒忽然雙眉一展,接過湯碗便快步走了出去。慶瀾若微歎一聲,看了看同樣無奈的姜凱和姜顯,搖著頭走了出去。
「喝了吧。」漸漸逼近祭陵之時,納蘭洛軒心中的不安越發明顯,這種感覺就像是要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既悶又澀。他早已做好了完全的打算,就算中途發生什麼變故,他也有信心可以扭轉乾坤,只是他還是不安,這種不安表現在他非常想見湮染,想要看到她在身邊。湮染仰頭喝盡碗中湯藥,因為喝得急了些,有幾滴湯從嘴角溢了出來,湮染一手放下碗,一手抬袖去擦,卻忽地被納蘭洛軒握住。
還未明白是發生了什麼,身體被一扯,便躺倒在了地上,晃動的視野中出現的是一輪慢慢升起的圓月,下一刻,納蘭洛軒的臉便出現在了眼前。兩人間的距離很近,近到呼吸可聞,納蘭洛軒淡淡的呼吸聲響在耳邊,這是湮染第一次這樣近的看著他,不帶任何情緒的去觀察納蘭洛軒。像是意識脫離了身體一樣,納蘭洛軒慢慢傾身,低頭吻上了湮染的唇,身下人似是在出神,只睜著眼盯著他看,對他的動作毫無反應。
他輕輕吻去了湮染嘴角的湯藥,不苦,有淡淡的藥香,這是他聞了好幾日的味道,但嘗起來卻又有點不一樣。被納蘭洛軒握在手中的手腕動了動,湮染已經回神,正要擺脫納蘭洛軒的壓制,另一隻手推著他的胸膛。納蘭洛軒輕笑一聲,將身體壓在了湮染身上,湮染一窒,「放……」唇舌微動,趁機滑進了湮染口中,漸漸加深了這個吻,纏住湮染躲閃的小舌,輾轉吮吸。納蘭洛軒本是半側著身子壓著湮染,在湮染使力推拒時,他忽地伸手握著她的腰,手中略一使力,便帶著湮染在地上滾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