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漓卿,我不能等,也不敢再拖延了。若是我再晚一步,若是一切都無法挽回了,那該怎麼辦呢?」湮染靠在漓卿胸前低喃:「納蘭洛軒的腳步不會停下來,他計劃了這麼多年,一旦真正開始,絕對不會有一刻的停止。之前我們都錯了,這一次我們絕對不能再錯。」「可是你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你怎麼能那麼做呢?」湮染緊閉著眼靠在漓卿懷裡,她沒有回答漓卿問的話,靜靜的不開口,就像是沉睡了一般。納蘭漓卿心中憋悶的厲害,各種情感交錯在心間,讓他不知該如何發洩,只能高高揚起馬鞭,用力揮下去,借由奔跑來緩解心中的憤懣。
戰鼓震天,午陽城外此時正一片混戰,刀劍碰撞聲、吶喊聲、吼叫聲、戰馬奔騰聲連成一片,刀光劍影中,熱騰騰的鮮血四處飛濺,灑落在冰冷的土地中,這才是真正的戰爭,用血用肉在拚搏的戰爭。慕容逸遠騎在戰馬之上,奮力的揮舞著手中的長劍,在戰場中英勇地拚殺著,他銀灰色的戰袍上滿是鮮血,俊美的容顏因為沾上了血滴而顯得猙獰,鳳眸中滿是狠戾。手起手落間就結束了一條條的生命,長劍甩落一片鮮血,殘餘在劍身上的鮮血正一滴滴從劍尖上滑落至地面。生命,在戰爭中真的是太容易消逝了。殘忍嗎?是殘忍,但是為了最終的安寧,這些卻是必須要經歷的過程,有哪一代王朝不是建立在無數鮮血之上呢?
「過了這裡,前面就是午陽地界了。」四人快馬加鞭的趕路,已是疲憊不堪,聽漓卿這樣一說,不覺精神為之一振,終於要到了啊。漓卿仔細地護著湮染策馬在崎嶇的山路上走著,上官清衍對身後的尹香香說道:「尹姑娘,你可要小心了,在堅持一會兒,很快我們就要到了。」尹香香輕聲應著,一邊空出一隻手拍了拍前額,還是有些累了,腦袋中一直「嗡嗡」地響著,喉間乾澀得發疼,她用力拍著前額,提醒自己要到期精神來,保持清醒。湮染的傷在路上又一次感染,此時正發著低熱,在漓卿的懷中半睡半醒著,聽到對話聲,她勉強睜開眼睛四處打量起來。若是按陣法的佈置來說,這裡的地形倒是十分有利,本身就是易守難攻之處,若是布下一個高明的陣法,這裡倒是可以成為保護午陽城的一個屏障,就算是要撤退的話,這裡也可以起到很好的掩護作用。
伴隨著「嗖嗖嗖」的破空聲,兩邊忽然冒出了許多利箭,直直射下湮染四人。上官清衍一凜,立刻拔出了手中的劍,劈手斬開了身邊的弓箭,「這邊有埋伏,大家小心!」一隻箭正好從尹香香的額角擦過,幾根青絲被尖銳的箭尖割斷,慢慢飄過了眼前,尹香香有一瞬間的怔愣,下一刻立馬戒備起來。湮染目睹了這驚險的一幕,不禁喊了一聲:「小心!」她慌亂地朝四周看著,一邊對身邊的人說:「現在還分不清是哪一邊的人,這可怎麼辦?」說話間,越來越多的弓箭射向了他們,漓卿戒備地注意著身邊,長劍飛舞,將他和湮染護得密不透風,他沉聲說道:「看情況應該不是納蘭一族的人,只是這樣對我們太不利了,很容易被傷到,要想辦法讓他們停下來。」「我有辦法,不論是哪一邊的人,只要我表明身份,應該能讓他們停下來。」湮染在馬背上調整了身體,運上了內力大聲說道:「都住手!我是納蘭湮染,我有要事找你們主子!都快些給我住手!」
湮染的話音方落,一邊已經有人開始喊停了,終於不再有箭射過來,上官清衍收回劍,帶著尹香香一起,慢慢退到了湮染身邊。不一會兒,就有一人飛身來到了湮染跟前,他的眼睛沒有看向別處,只是專注地盯著湮染看,待他看清了湮染的模樣後,這才躬身說道:「失禮了,方才真是對不住,請見諒!」湮染坐在馬上看著眼前人的臉,似乎有一些熟悉,是在哪裡見過?來人不卑不吭地任由湮染觀察,看到湮染的表情後,他忽然笑著說:「在下從前是澤王府的大管事,姑娘住在王府中時,我們見過的。」湮染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慕容逸遠此時的確是在午陽城中嗎?那莫羽呢?你可曾見到林莫羽?」「王爺的確是在午陽城中,林公子也在。」湮染這才放心地鬆了一口氣,她緊接著說道:「我有要事要找慕容逸遠,耽誤不得,你們繼續嚴守此處,告辭。」……
慕容逸景紅著眼瘋狂地揮舞著手中的劍,他咬著牙恨恨地盯著不遠處那個坐在馬上的人,猩紅的眼底倒映出那人的身影。花白的頭髮隨風起舞,稜角分明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經過歲月洗禮的臉上已經佈滿皺紋,他挺直著身板坐在馬上,冷眼看著眼前這殺戮的場景,他就是尹仲。慕容逸景瘋狂地砍殺著,他咬牙切齒地說道:「尹仲,總有一天,我要讓你死在我的劍下!」感受到強烈的恨意,尹仲忽然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他有些嘲諷地揚聲說道:「慕容逸遠,慕容逸景,你們何必掙扎呢?不如盡早歸順我的主子,或許還能讓你們繼續做個瀟灑的王爺。慕容逸昀已經死了,死在了他親生母親的手中!你們應該也知道吧?太后一直是我們的人,那晚宮宴,太后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可是她還是將自己的親生兒子送上了死路。這些都說明了什麼?你們慕容一氏遲早是要滅亡的!」
「住口!住口!尹仲狗賊,你不配提我們慕容一氏!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慕容逸景怒吼著砍翻擋在前面的人,一步步朝尹仲逼近。尹仲嘴邊的嘲諷意味更濃了,他冷哼著看著慕容逸景,對於他眼中滔天的恨意,絲毫不為所動。慕容逸遠拼盡全身力氣揮舞著長劍,砍翻了身邊的人,滾燙的血濺了他滿臉,在血腥味的刺激下,他感覺體內的氣血正一波波翻湧著,渾身痙攣似的輕輕抖動。在廝殺中,他就站在戰場的中央,一身張揚的殺氣鋪天蓋地的席捲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