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若煙般湮染萬千 第3卷 第一百二十章  一頁一頁翻開
    身體靈動地上下翻飛,「刷刷刷」聲中,雪白的劍光四射,藏青色的身影在竹林中飛舞著,一道劍光閃過,四周飄落的竹葉被生生切成碎末。薛易揚來到竹林中時,看到的就是漫天紛飛的竹葉瞬間碎裂成無數綠色的雪花飄落,他看著手心裡的碎末,用手指細細捻著,提步上前說道:「你有心事?」離照殷收劍回頭,看著眼前的老友,語帶沉重的說:「你也發現了吧?湮染此次回來,和以前大不相同了。」「是啊,變了好多。照殷,我還發現丫頭身上的味道不一樣了。」離照殷一愣,慢慢瞪大了眼睛,他惱怒地說:「你是說湮染受過重傷?混賬!誰敢傷我孫女!」

    「唉,當年丫頭和那林小子出谷時,我曾在他們的茶裡放了藥,此藥不會傷害身體,只會融進血液中。若是受了傷,便會自行在體內作用,加速治癒傷口,但是原本的味道就會發生改變,傷得越重,味道變得越明顯。這種味道旁人不會察覺,只有我自己分辨得出來,你知不知道,丫頭身上的藥味已經完全變了。」薛易揚靜靜地靠在一顆竹子上,看著遠方說道。

    「造化弄人啊,易揚老兄,我想湮染很快便會開口問她父母的事了,打從她踏出千意谷,我就猜到了,這一天遲早會來臨,躲都躲不掉。」紙是包不住火的,更何況還有那些人,那些人對湮染的身份一直虎視眈眈,只要她踏出了千意谷,風浪一定會再次掀起。「該來的還是要來的,我只是擔心這丫頭最終也會走上那條路啊,當年的事太慘烈了,我不希望湮染也重蹈覆轍。照殷,真的不能改變了嗎?你想想辦法啊!」薛易揚忽然激動起來,他拉著離照殷的衣襟,滿眼的痛意無聲地流淌而出。離照殷定定地看著他,任由他拉亂自己的衣裳,「你明知道的,納蘭一族的女子,終究逃不過宿命,這不是你我就能干涉得了的。」

    薛易揚絕望地笑了,他慢慢鬆開了雙手,狼狽地坐在了地上,啞著嗓子說:「白羽生下湮染就被害了,聽到消息時,我就覺得天要塌下來了,我薛易揚這一生薄情慣了,唯一在乎的就是我的女兒,然而我卻沒能保護好她!你把湮染帶回來時,我抱著她小小的身子,心痛得就像快要死了一樣,那是我的女兒留下來的唯一血脈啊,是我在這世上視如珍寶的孩子啊,我如何能看著她受苦?」痛苦地捂著臉,薛易揚哽咽著說:「如今你要我眼睜睜地看著湮染也步上這條路,你叫我怎麼忍心?怎麼受得了?」

    「薛老頭,你別這樣,當心被湮染看到了,指不定她會怎樣難過呢。」離照殷把劍隨手扔在地上,蹲下身用力拍了拍薛易揚的肩膀,「我又何嘗會不明白你的痛苦,那也是我的孩子啊,一下子,就這樣沒了……我恨啊,我恨不得殺了我自己!如果我能早點趕到,或許一切就會不一樣了……唉,你看天也黑了,咱們回去吧。你要打起精神來,我們要做的,就是好好保護這些孩子,拼盡全力保護他們!」

    天還未大亮,湮染就已經醒了,她恍惚地看了看房間的樣子,這才想起來她已經回到家裡了。湮染淡笑著起身離開床鋪,梳洗一番後,在鏡前仔細地梳好了頭髮,輕輕地扶了扶發間的那支髮簪,用手指留戀著這種特殊的觸感,這才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千意谷中季節變化並不分明,並且由於谷中陣法密佈,許多地方會顯現出不同的氣候景象,正如谷外雖然開著梅花,但是谷內卻依舊彩蝶紛飛一樣,各處的景象並不一樣,或許外人會覺得難以置信,但是對於自小在谷中的湮染而言,這一切並沒有什麼稀奇。她只是慢慢向著一個地方走去,不論家的味道多麼讓她依戀,但她卻不能忘記自己要做的是什麼,她要去找臥龍地墓的線索,一定是在哪裡看過的,她可以確定,以前她一定在哪本書中看到過。谷中的藏書,許多都記載了關於納蘭一族的事跡,不論是醫書還是武功秘籍,其實湮染的心中一直懷疑,或許這一切就記載在那本書中,那本寫著「落塵舞」的書中。

    按動機關,一扇門慢慢在湮染的眼前開啟,就是在這間房中,湮染瞭解到了外邊的一切,知道了納蘭一族的存在,也是在這裡,她偷偷學會了落塵舞。這裡曾是她最常待的地方,這裡的每一本書,她都仔細看過,這裡的一切,她再熟悉不過,就算是閉上了眼睛,她都能自由地在裡邊走動。將屋內的一排排燭台點燃,湮染施施然地在屋內穿行,慢慢停在了一處,抬起手,輕輕抽出一本翻開,刻在腦海中的內容又一次展現在了眼前,她逐句逐句地看著,翻過了一頁又一頁。沒有,沒有,還是沒有,一頁頁又被翻過,湮染的眉頭越皺越緊,手下越翻越快,直到一頁,她的手忽然頓住,緊接著後邊的書頁被快速翻動起來,直到最後一頁。湮染頹然地滑坐在了地上,雙手無力地垂在了膝間,失神地說道:「怎麼會這樣?」

    湮染蒼白著一張臉,腳步不穩地走著,那一個個的字在她的腦中迅速劃過,那是她從沒有想到過的,如果是以前,她絕對不會相信,然而時至今日,她不得不信。在一片荷塘邊,湮染停下了紊亂的腳步,她還記得,在父母的那間小屋旁,同樣也種著荷花,眼淚蒙了眼睛,在眼底慢慢積聚,然後一顆顆的滑落。離照殷和薛易揚同時走到了湮染身後,他們一早在湮染的房間沒找到人,沿路尋了過來,看到她神情恍惚地從密室出來,心中已經瞭然,兩人互看了一眼,同時感歎道:「是時候該把一切說明了。」薛易揚上前幫湮染擦乾了眼淚,歎息著說:「丫頭乖啊,別哭了,唉,走吧,是該好好談談了,你想知道的,我們都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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