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若煙般湮染萬千 第2卷 第九十三章  牢獄之災
    「阿湮,你別說話了,暫且休息一會兒,你的傷口又流血了。」如今的湮染雖然笑著,但林莫羽卻能感覺到她掩藏著的悲傷,僅管淡淡的,但還是能被捕捉到。淡紫的衣裳上點點血跡,衣襟處更是大片大片的鮮紅,原本的淡紫已經被染成深紅,這一切刺痛了角落中的陳柯顏,大滴大滴的眼淚滑落,最後化成了陣陣嗚咽,忽高忽低的哭聲讓窄小的牢房染上了一層哀傷。林莫羽忽然感到十分的失落和煩躁,事已至此,誰都明白這次他們是陷進了一個圈套,一個周密的圈套。

    「御林軍來的時機太巧合了,不得不讓人懷疑,皇上的情況如何?」「當時皇上就已經昏迷不醒,似乎傷到了要害。」回想當時的情景,慶妃的言行也好像透著一絲古怪,「我記得當時我正要給皇上把脈,偏偏慶妃娘娘抓住了我的手,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沒能及時躲開陳姑娘刺過來的一刀。而且,我正是喝了她親自敬的酒,才會中了麻骨散,原本我並不打算喝酒,還有她抓我手的時候,很用力,所以我懷疑她喝的酒裡沒有麻骨散。」一口氣說了好長一段話,湮染開始劇烈地咳起來,這一咳更是牽動了傷口,痛意一波波席捲而來,眼前陣陣發黑,腦中更是暈眩不堪,身上忽冷忽熱。

    「阿湮,阿湮,你怎麼樣?阿湮!」林莫羽心急如焚,再也顧不得許多,再次衝到牢門邊大聲喊道:「來人!來人啊!快去找大夫來,快找一位大夫來啊!」可是不管他如何喊,都沒有人理睬,是啊,他們是刺殺皇上的要犯,誰敢和他們扯上一點關係?眼看湮染的情況越來越不對勁,陳柯顏也不再躲在角落裡,她想站起來走到湮染身邊照顧她,然而由於之前一直緊縮著身體,腿部有些麻痺,她頓了頓,之後只好咬咬牙,拖動雙腿慢慢爬到湮染身邊。她撫上湮染的額頭和臉頰,感受到的是滾燙的熱度,「燒得太厲害了,這樣下去不行。」然而湮染已經陷入昏迷,漸漸失去了神志,無論她怎麼叫喊都沒有用。

    陳柯顏顫抖著手撕開了湮染胸前的少許衣服,傷口處還在往外冒著血,雪白的皮膚上那個傷口觸目驚心,皮肉翻開來,露出了深紅的血肉,這是她造成的,這傷是她造成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想的,我不想傷害你,求求你一定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不要碰她!」她驚慌地抬頭注視著眼前的林莫羽,記憶中那個小小的男孩如今已經長成了少年,雖然容貌有些變化,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只是當時她被藥物控制,根本沒法表達真正的想法,他們對她的好,她是知道的。只是從今往後,她怕是得不到他們的原諒了,或許她根本就活不了多久了吧?刺殺當今皇上,那是必死無疑了。

    「我只是想照顧她,我不會再傷害她了,請你最後相信我一次好不好?」她殷切地看著他,然而林莫羽只是神情淒迷地注視著湮染,眼中是滿滿的焦慮和心疼,從湮染受傷之後,除了剛剛那一句,他就沒再開口對她說過話,雖然他也知道她是逼不得已,但他還是不能原諒她吧?陳柯顏苦澀地想著,「我當時真的控制不了我自己,我沒辦法阻止我的身體,我不想的,讓我照顧照顧她吧,這樣至少能彌補一些我對她造成的傷害。我知道是我連累了你們,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一個人全部承擔的,我會對他們說,這些全是我一個人計劃的,你們完全不知情。」「夠了!別說了,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你幫湮染清理一下傷口吧,這是外傷藥,別灑了,這是唯一的一點藥了。」「我,我一定小心,謝謝。」「不用謝我什麼,阿湮之前依舊稱呼你陳姑娘,我想阿湮她並沒有怪你,她也不會希望我責怪你,所以這事暫且不提了罷。」

    林莫羽背過身去之後,陳柯顏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又從衣擺上撕下一片衣裳,四處看了看,這才拖著膝蓋移動了幾步,拿過了一旁放著的碗,沾了沾裡面的清水,仔細擦拭著湮染的傷口。她的動作很輕,很謹慎,怕讓湮染感覺到一點點的疼痛,所以像是用盡了全部精力在為她清理傷口,蒼白的臉上更是劃下了幾滴汗珠,淡綠色的衣裳很快變成了紫紅色,碗中的清水本就有限,很快就沒有了,傷口附近仍舊沒有清洗乾淨,湮染流了太多的血。陳柯顏打開林莫羽給她的瓷瓶,小心地將藥粉灑在傷口上,昏睡著的湮染感覺到疼痛,輕輕地哼了幾聲,林莫羽立馬轉身穩住她的身體,以防她亂動又扯開傷口。「這樣不是辦法,沒有藥,湮染的傷只會越發嚴重,為什麼這麼久了也沒有一個人來呢?」「我想宮中一定是出了大事,所以一時還沒有人來審問我們。」「你是說,皇上?!」

    乾坤殿外,慕容逸遠和慕容逸景相對沉默著,皇上重傷昏迷,太醫院所有太醫都在商量對策醫治,所有皇子和嬪妃都守在殿外,宮中一片沉寂,每個人都小心翼翼,怕觸動什麼似的,連呼吸都是謹慎的。殿內只有皇后與慶妃娘娘留守,宮女、內侍進進出出,乾坤殿大門開開合合,每一次都牽動著人心,濃烈的藥味飄散出來,好幾個時辰了,太醫院的太醫至今一個都沒有出來,每個人心中都知道,皇上這一次遇刺,該是十分嚴重了。

    慕容逸遠雖然沉默著,但心中卻並不平靜,他一方面擔心皇上的安危,一方面又放不下湮染的傷勢。只是他現在的處境,根本不能踏入天牢半步,也不能派人去打探消息,湮染當時傷得不輕,不知道有沒有傷到要害。誰都沒有想到,刺客刺殺只是其中的一招,陳柯顏才是對方安置的最重要的一步,在所有人都全力抵抗刺客之時,沒有人會想到去防範一個小小的女子,然而正是這一個疏忽,才導致了如今的局面。湮染一行人全部受牽連被關入天牢,就連他自己也很難逃脫嫌疑,現在只能期望皇上能平安脫險,不然他們此次怕是難以逃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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