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泱一笑,些許苦澀慘然,「如果有法子,我也不會是現在的我了。」
聞言,陸然心中一片淒涼,偏君洄還在一旁不以為然地說,「做人有什麼好的,什麼都慢吞吞的,一點也不暢快……」被宿泱瞪了一眼之後,才不甘不願地閉上了嘴。
——
烏雲佈滿整個夜空,月光不見。
若不是都市繁華,不過夜色初上,便能伸手不見五指。
無名此刻站在窗前,微微仰頭,凝視著漆黑的夜空。
常人雖看不見被烏雲遮住的月,但無名卻是能看見的,透過厚密的烏雲,他似乎,都看到本該柔潤的月光充斥著濃濃的血腥,金黃的月,變成嗜血的暗紅陰月。
自從他成為最後一個修仙者到現在,已經幾乎兩千年,他再沒有看到這般讓人見之色變的風雲變幻愣了。
又何況,剛才有一瞬,一股突如其來的怨念幾乎充斥了整個天地,讓他也為之膽寒。
雖然只是一瞬間,無名卻不敢輕視,只因為,這股怨念的存在,全因為他……
即使他已心冷情無,早已忘記自己的使命,天下蒼生皆與之無關,但,他當年造下的孽,勢必要由他來結束。
陸遠帶著安晴到了一處深山谷底,正是當日陸然和上官靜琬的墜落地。
月已重現,奈何谷底樹木繁密,一絲月光也透不過,谷底處,仍是黑夜寂寂。只是陸遠目力非常人所能及,尤其夜視能力更為強大,即使在深夜,也如白日間,可毫無阻攔的行走。
走至一處,陸遠停了下來,似是隨手將安晴一扔,然後聽到有水花濺起的聲音。原來谷底有一條小溪,很淺,看著似是活水,卻又找不到水的源頭。
安晴躺在小溪裡,溪水剛好沒過面頰,只給了她呼吸的機會。
陸遠在一旁站著,冷漠地盯著安晴,眼裡情緒莫名。
他一早察覺出安晴是個特別之人,以為將她變成跟他一類的人,勢必能力超群。的確,剛剛咬她那一瞬,她爆發出的力量的確駭人,若不是他早有防備,只怕會跟陸然他們一樣被摔得老遠。
只是,她的力量似乎太過強大,他很懷疑自己有沒有把握能夠控制他……
好在,她的爆發只是一瞬,她現在已經昏迷過去了,他還有時間去安排。
但,她醒過來後,會變成什麼樣呢?
——
這天,天空有些陰沉,下著小雨。
一穿著黑衣的女子,撐著一把素雅的油紙傘,邁著輕輕淺淺的步子,踩著青石板小徑,濺起細細的水花,和著雨絲,彷彿時光倒流,彷彿去到江南古鎮,一股清幽淡雅的寧靜,撲面而來。
女子本姿容明艷,一雙漂亮的杏眼卻清冷如這冬日裡的冷雨,只是瞧一眼,便讓人有如墜冰窖之感。
但是,這一雙清冷的眸子,此刻卻溢著淡漠的哀傷,恍如這雨,清冷,哀涼。
她走到一個地方停下來,手裡仍然撐著傘,眼睛卻看向跟前的石碑,上面有一張小女孩的照片,笑容燦爛,恍如秋日的陽光照過來,讓人瞇瞇著眼睛,下面有一行字,「愛女陸小夕之墓」。
原來,這是墓園,這個地方,是小夕的墓碑。
曹天嬌看著那張和安晴六七分相似的小臉,無聲的歎息,「小夕,媽媽很長時間沒來看你,你是不是很想媽媽?不要生媽媽的氣,媽媽現在有很重要的事在忙,才沒有時間來看小夕的。不過,媽媽叫阿姨替她來看你了,而且,你最愛的叔叔一直都在你身邊,是不是很開心呢?小夕乖,媽媽不在,要照顧好自己,阿姨會替小夕好好照顧媽媽的,小夕不要擔心媽媽,知道嗎?只要小夕好好的,媽媽就放心了。」
曹天嬌在墓碑前又站了會兒,輕輕呼出一口氣,又往前走,在挨著小夕的墓碑前,停下。
這便是小夕最愛的叔叔蘇成磊的墓地了,墓碑上,他俊顏依舊,彷彿古時的貴公子,閒庭信步,總是淡定從容,一臉閒適而溫潤的笑意。
「蘇成磊,我們終於見面了。」許久的沉默之後,曹天嬌開口,說了這樣一句話。
音落,卻已淚流滿面。
「我想過無數次我們見面的可能,卻惟獨沒有想過,第一次見面,我只能看到你墓碑上的照片,」曹天嬌呵呵笑著,聲音也如這雨般清冷,微微哀傷,「是不是很可笑?我那麼愛你,我們卻從來沒有一次正式的見面,甚至來不及,向你介紹我自己。」
「我叫原茵,原因的原,綠草茵茵的茵。你呢?你叫蘇成磊,是不是?安晴,還有你大哥二哥,都喜歡叫你石頭,不過,我不喜歡這樣稱呼你,雖然石頭這稱呼和你的性格很貼切,頑固不化地愛著安晴。可我不喜歡這樣的你,所以,我還是決定,叫你蘇成磊。」
「今天的天氣,確實不太好,但我喜歡這樣的天氣,」曹天嬌,不,現在應該稱之為原茵,她笑著說道,人往前走了一步,手上的傘往前送了些,將蘇成磊的墓碑也遮在傘中,不再被雨淋,「這樣的天氣,我才覺得,離你又近了些。——你是不是不喜歡這樣呢?你希望,離你更近的那個人,是安晴吧?」
「如果真有來世的話,你願不願意忘了安晴,重新再選擇一次呢?或許,你會看到我的好,或許,你願意愛我一次呢。」原茵有些自嘲地笑著,然後,笑聲清朗了些,「看把你嚇的,眉毛都皺起了,我不過開開玩笑而已。你愛安晴,不在乎她愛不愛你,我也一樣。」
「呵呵,是不是聽我說愛呀不愛的,聽煩了呢?好吧,那就不說這個了,說些你關心的事。伊東已經被抓了,你二哥的案子也查清楚了,他是無辜的,現在已經放了出來,仍然做他的副市長,至於你大哥,自然也沉冤得雪了。你們榮凡集團舉行了一場新聞發佈會,表明之前那個』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伊東做的,拿了證據證明他是整容成你的樣子,做了許多有損蘇家的事,而沒有證明他是你的孿生兄弟,所以你現在才能用回你自己的身。」